急骤的秋雨过后，天气变得异常寒冷，行园内的枯枝败叶被拍落了一地。

忍冬搓着手哈气，换了件梅青色薄棉夹袄从远处的长廊下慢慢走来。

“姑娘。”

翠月等人侍在廊下，忍冬冲她们颔了颔首，问道，“皇上走了么？”

翠月点点头。

昨晚她们一直守在门外等着叫水，谁知道里面的动静直响了一夜，

到早上也没消停……

她看着屋门的方向，酡红着脸低声道，“皇上巳时过半了才走，娘娘这会儿估计才睡下不久。”

忍冬暗自思忖着娘娘所说的时辰，随后轻轻推开殿门。

屋里一股浓浓的麝香和石楠花气息扑面而来。

跟在后面的翠月等人陆续红了脸。

“娘娘这里我来伺候就好，你们去打些热水过来，”

忍冬面不改色地吩咐完，提步转到了榻前，她朝着榻上的女子轻声唤道，“娘娘到时辰了，该起了。”

听见声音后，柔安睁开眼睛。

她脸庞上还带着刚起的春红，伸手将腰后高高垫起的软枕抽了出来，语声轻哑，“本宫按照阿娘所说的周期算法，前后这几天正适宜受孕。”

忍冬闻言也嘴角一弯。

她使力扶起了柔安细软的腰身，回禀着，“娘娘料的果然不错，岳灵昨晚就被皇上下旨扣在了柴房里面，奴婢早上去门外看了一眼，她衣不蔽体，嘴里还直喊着冤枉呢。”

“她有什么冤枉的，麝香那事儿可是实打实地铁证。”

柔安不屑地娇哼一笑，将脚上的鞋子穿好，

“竟然敢算计本宫和皇上，那本宫就帮帮她，提前让她感受一下，下药的后果。”

稍微取出些药粉，既能做到迷情，又能叫皇上在意识模糊时保持几分理智。

柔安低下头，伸手抚上了平坦的小腹，指尖轻点着画圈道，“本宫猜测，现在孩儿已经安安生生地落到本宫腹中了。”

“那奴婢便提前祝娘娘心想事成。”

忍冬笑意融融。

柔安也抿唇一笑，她只要想到这里可能孕育着个小生命，她心里就酸酸软软的发着涨。

“走吧，”

用过了早膳，柔安将口中漱口用的花蜜水吐了出来，帕子沾了沾嘴角的水迹，抬眼望向了忍冬，

“一会儿随本宫去看看岳灵吧，本宫想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翠月和另外一个宫女在旁收拾着碗碟，听见柔安的话后不忿地冷冷恨声，

“岳灵能想出麝香那样的恶毒的法子来害娘娘，还对皇上下迷药，这样的人连死都便宜她了！”

采青也愤然附和，“是啊，听她们说岳灵连娘娘赏赐的花簪都没要，显然是心比天高，蓄谋已久了！”

行宫里本来就少有人在，遇到宸贵妃这样善待下人的主子，她们高兴都来不及。

听着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替她恼怒，柔安的脸上莞尔。

到了关押的柴房，柔安着实被岳灵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缩在墙角，口角青肿，嘴边还汨汨地流着血。

挂在胸前的小衣歪歪扭扭，浑像是被人丢在了瓦砾堆里蹂躏过的一块破布。

能在行宫里如此行事，稍稍动动脑子便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柔安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笑意，随后惊呼了一声，用帕子掩住了樱口，转身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忍冬也摇摇头，“奴婢早上来的时候她并不是这样，不知是不是……”

不知是不是皇上。

忍冬瞥见岳灵茫然地抬头看了过来，悄悄闭了口。

柔安俏丽的美眸一转，就对上岳灵充满了恨意的目光，“宸贵妃，我今天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黑发凌乱地披在两侧，岳灵血红的眼珠凸起，活脱脱一个恶鬼。

只要一想起早上那群恶心的男人，岳灵就几欲作呕。

她的贞洁和清白，全部都没有了！

见岳灵宛如困兽般向她呲咬着齿牙，柔安轻笑了一声。

她往前走了几步，织着金边儿的云锦裙摆从岳灵身前的稻草堆上擦过，

“本宫见顾护卫对你着实不错，家境不错，人品也好，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声声叹息涌入了岳灵的耳中。

岳灵才敢想起那个时常照顾她，事无巨细的男子，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你懂什么？”

岳灵死死地抠着手指，眼中悔恨的晶莹水光闪过，“我到行宫里来就是为了皇上，明明皇上对我也有一点感觉的……”

说着，岳灵抬头撞进柔安戏谑的目光里。

她羞怒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妖妃！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做到独宠一人？”

见岳灵还沉浸在皇上对她的‘爱意’中冥顽不灵，柔安有些失望，继续点拨着，“岳灵，皇上要是真喜欢你，怎么不早点将你纳进宫呢？”

“那是我当时的身份使然！”岳灵自欺欺人，强自地辩解着。

是啊，皇上如果喜欢她的话，又怎么会派那些人来……

突然，她浑浑噩噩的表情一滞，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般，颤栗地指着柔安，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和顾山的事？”

如果顾山早就被宸贵妃发现了的话，那么那些药，以及出现在燕窝中的迷情药……

惊恐瞬间爬满了岳灵的脸蛋。

见她终于开化，柔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眸色清亮道，“是啊，那件事就是你想的那样。”

岳灵双手不可置信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你疯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用皇上做赌？我，我要去告诉皇上！”

她像是突然有了力气，边说边往外爬，“来人啊！有没有人！”

听她实在聒噪，忍冬冷然扫了岳灵一眼，直接抬脚踢了过去。

“啊——”

水蓝色的锦鞋踩在了岳灵的脸上。

忍冬弓着身，一条胳膊搭在了膝盖上，脚下用力碾着，

“省点力气吧！这个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些话你还是对着阎王爷说吧！”

忍冬力气极大，岳灵呜呜地挣扎着，眼中流出了惊恐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