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盛合小头目、前辈老人许辉煌左手提着刚买的精神药物，右手提着菜市场傍晚卖不出去的菜。

傍晚的菜没有早上的新鲜，但价格低，尤其是那些卖不出去的菜，很多小贩往往半价出手。

黑社会的职业生涯很短，一般三十多岁就要退休。

尤其是堪国兰库帕地区的黑帮成员，过了三十五六岁后，身体状况急剧下滑，年轻时代留下的刀伤、扭伤、打伤等后遗症会发作。

许辉煌算是上一代人中运气非常好的。

虽然没钱没地盘没势力没小弟，但与他那些早早死在街头的伙伴兄弟相比，他起码还好好活着。

“咔哒”打开门。

“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西瓜。”

许辉煌关上门，高高举起右手袋子。

看到沙发上的年轻人后，瞳孔一缩，笑意瞬间消失。

“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许辉煌的母亲生气道：“辉煌啊，怎么能这么对你的班主任说话？”

“你老师是过来送奖状的，还有你在学校考试第一名的奖金。”

许辉煌这才注意到沙发破旧茶几上的十万美元现金和一张奖状。

“妈，你去做饭，我和老师谈谈。”

许辉煌患了精神病的老母亲这才高兴起来，起身说道：“陈老师，你跟我儿子谈，我去做晚饭，还请你稍等下，千万别走。”

陈锋微笑道：“好的，阿姨。”

等失去大半记忆，只记得年幼儿子的老人接过菜去厨房。

许辉煌看一眼奖状文字，直接愣住。

兰库帕特别调查组：感谢兰库帕编号警员许辉煌卧底鼎盛合23年，为调查组破获鼎盛合涉黑制毒、杀人走私等重大违法犯罪做出巨大贡献。

颁发人：华堪联合调查组兰库帕小组曾世桓、陈锋。

“我想你弄错了。”

许辉煌挣扎几秒后，故作嗤笑道：“我跟你们警察无关，我是鼎盛合许辉煌，不是什么卧底。”

陈锋拿出自己的联合调查组工作证、华国警察证。

“别担心，我是警察，不是鼎盛合的人。”

“他们要是怀疑你，来的就是成俊森、宋昌浩。”

许辉煌拿起证件仔细看了看，还特意摸了摸，显得很是怀念。

实际上他认识陈锋，联合调查组成立后，兰库帕成员情报就被谭家发给两大黑帮，下令严格盯着调查组成员。

许辉煌虽然没地位，但辈分高，哪怕是鼎盛合老大李汉才都给他一分颜面。

“这些钱是什么意思？”

陈锋淡笑道：“今天我去抄了成俊森的保险库，里面有几千万美元，我随手拿了十万元，就当做是兰库帕警局对你的补偿。”

许辉煌看着美元，有些怨恨道：“补偿？”

“我卧底23年，把最好的年华消耗在鼎盛合里，能用10万元补偿吗？”

陈锋点点头，深表认同道：“当然不能，所以我已经让曾世桓组长联系你们首都最好的医院，三天内必然让你的母亲接受最好的治疗。”

“另外，我保证这次会干掉鼎盛合，让你成为一个小英雄，起码是队长级别的待遇光荣在首都退休养老。”

许辉煌说不出话来了。

陈锋怜悯看着他。

这位卧底是一个真正的好警察，也是一个最可怜的人物。

与郑泰诚同一批卧底黑帮，但同时不同命。

心狠手辣、眼光卓见、城府极深的郑泰诚在七星社搞得风生水起，直接从小混混干到了社长位置，也是天下奇闻。

但许辉煌却是一个始终有着良心、心软手不狠的好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在鼎盛合崛起？

好在毕竟是警校锻炼过的，没有死在街头，靠着苟命混到了不错的辈分。

“你拿出这么多，想让我卖命吗？”

许辉煌在街头混了这么多年，对中上层人物有一定的了解，认为陈锋又是安排医院，又是送钱，又是保证将来地位，肯定要他做出什么大事。

实际上，陈锋真没想让他做出什么大事。

原因很简答，许辉煌没这个本事。

“放心，我只要你做一点小事，几句话而已，绝不会让你玩命。”

陈锋看一眼厨房的背影，平静道：“我良心不多，但起码不能让你妈没了最后的依靠。”

许辉煌咬牙道：“好，我信你。”

谈妥了事，陈锋也没离开，而是继续扮演班主任的身份，在许家吃了一顿便饭，顺便不断夸赞许辉煌在校成绩好，惹得老人高兴不已。

下楼后，吃着面包、喝着可乐的安欣放下“晚餐”，启动轿车。

“这人真的卧底23年？”

陈锋说道：“嗯，与郑泰诚同是一批人。”

安欣疑惑道：“郑泰诚这么能干，不可能23年没找证据吧，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陈锋没好气道：“你以为天下人都是你啊，发现黑帮幕后大佬是地区最高官员，有几个人敢站出来跟他们作对到底？”

安欣小声道：“谭家真的是源头？比赵立冬还厉害？亲自制毒？”

陈锋说道：“等明天发布会一出来，小艾那边会告诉你，谭家与七星社、鼎盛合的关系有多深？”

安欣不信道：“不可能吧，谭家会亲自给他们打电话？”

陈锋说道：“正因为谭家是这里的土皇帝，所以才肆无忌惮，忘了告诉你，兰库帕电信公司一半股份是谭家的。”

“小艾每日在监听之外的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安排明天我们的电话内容，好方便电信公司完成谭家交代的任务。”

安欣算是明白这些土皇帝家族的厉害之处，整个兰库帕都有他们的分支人脉。

“难怪高启强让我们见好就收，出来小心。”

陈锋不怀疑高启强的智商，几次交锋失败，不是他不牛，纯粹是自己开挂。

就像上一次舆论风暴，本来老高只想威逼一下，避免造谣犯罪。

结果陈锋故意利用网络技术，自己充当可能是华国的第一号水军大佬，利用自己编辑的注册程序，把谣言从京海市快速扩大至全国。

没错，高启强掀起的舆论之所以失去控制，就是因为有一个软件程序大师在背后自黑。

2003年可不是年，这个时代手机没有自媒体APP，电脑只有少数人才有，网络谣言没有资本介入，很难形成大规模影响。

如果是原定的小范围网络舆论，京海市委绝对会选择大事化小，做出高启强预判的结果——稳定优先。

但事情闹大了，坏事就可以变成好事。

陈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官方荣誉不可受损！

高层不可能让一位英雄饱受不白之冤，那样就是打他们的脸，破坏官方的公信力。

所以倒霉的高启强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