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拼了命的将沈知言朝后推去，想要逼他离开，更想为他寻得最后的一线生机。

沈知言却抓住了小蛇的手，顺势轻轻一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她紧紧的，紧紧的抱在怀里。

“沈知言！”小蛇激动地想要挣扎，却不想，沈知言竟然抱得更紧了。

“别动，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不行啊，他们已经来了，他们……”小蛇惶恐地摇头，余光好似注意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语，忽然戛然而止。

完了。

被看见了。

沈知言也逃不掉了。

小蛇崩溃地落下泪来，紧咬着下唇，抬起头朝着沈知言看去，喉间发涩地对他问出一句。

“如果，我说如果。”

“沈知言，如果我身上的所有孽债全部还清，如果我们都能活得下来，你最想和我一起去到哪里？”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和你一直待在桃花谷里，哪怕在这一方天地，待上整整一辈子。”沈知言静静地回道。

小蛇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落在沈知言的脸上，仿佛想要珍惜着最后的每分每秒，哪怕多见一秒，于她而言，那都是赚的。

外面征讨的大部队，已经彻底将小木屋外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柳！清！影！”

“尔等一介小妖，偷食昆仑仙丹，从昆仑禁地中偷学禁术，为了一己私欲，几年间杀人十万，害得世间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现如今，我昆仑一派，集结天下众士，为天下诛杀妖邪，你可知罪？”

一道沉稳威严的中年男音，缓缓从外面传来。

小蛇心灰意冷地闭上了双眼，似已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唯有沈知言，在听见昆仑二字的那一瞬间，呼吸微微一颤，用那略显诧异，却又好似情理之中的口吻，自嘲地扯着嘴角，忽然笑出了声来。

“小白，难怪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这身功力，究竟从何而来，原来竟是源自昆仑……”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啊！”

“那年下山，遇你惊鸿一瞥，待我归来之时，听闻禁地被盗，昆仑积攒多年的仙丹，与那本奇书全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你能炼化别人的内丹，转化成自己的修为，除了那本奇书之外，又有什么功法可以做到？”

“可是小白，你可知修炼了那门功法的代价是什么吗？”

沈知言带着答案问问题，似乎是心存侥幸，想要小蛇最后骗他一次。

令他诧异的是，在这最后一刻，小蛇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颤着声音的反问他道。

“沈知言，如果我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顾及你与昆仑一派的关系，我只是自私的，贪恋你身上的美好，从一开始，就没想将你牵扯进来，你……你能相信我吗？”

沈知言没有回答。

小蛇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向沈知言的目光，除了那如旧的温暖，还有那赴死的坚定。

小蛇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本禁书又唤无情诀，修炼第一式，便是斩情丝。”

“情丝一斩，从此以后，定是无情无爱，心冷绝情之人。”

“可是沈知言，我在遇见你之前，一向不知这世间的情爱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东西。”

“你若说我有情，那我情丝已斩，此生定不可爱上任何人。”

“可若说我无情……”

“沈知言，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从来都没有。”

沈知言依旧没有说话，小蛇无法从他那冷峻的眼眸中，猜出他的任何心之所想。

小蛇长叹了口气，将一把匕首，直接交到了沈知言的手里。

“我在世间作恶多端，又是从昆仑得到的一身修为，昆仑一派无论是为了要报我私闯禁地，偷取仙丹和禁术之恨，还是要维护自己在天下的名声，会聚集天下众士前来讨伐，在我眼中，于情于理。”

“你虽隐世多年，但你从始至终，都是昆仑一派命定的接班人，你现在抓着我出去受死，谁都不敢为难你，还会将你奉为拯救苍生的英雄。”

小蛇平静地，将自己的心中所想，一字一句吐了出来。

沈知言呆呆地望着递进手里的匕首，再次开口之时，声音已经变得沉闷嘶哑。

“柳清影，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么一天？”

“无论你我之间的私情，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你都能用这一招来让我脱罪？”沈知言略带薄怒地问她。

小蛇别开目光，没有作答，只说一句：“沈知言，我只是烂命一条，若非机缘巧合，在昆仑禁地里得到了莫大的机缘，早就不知死了几次。”

“你该知道的，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云泥之别，你的名字，不该和我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只会作践了你。”

“柳！清！影！”沈知言咬牙切齿地对她喊道。

小蛇这才抬头，直视上沈知言的目光，义正言辞地接着又说：“况且，如今你也知道了，我练的是无情决，早就绝情绝爱。”

“虽然我待你与旁人不同，对你是有那么几分依恋和崇拜，但一个无爱之人，又怎么可能爱人？”

“我对你的好是真的，对你的情是假的，你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想要的最真挚的情爱，我从一开始，就根本给不了，你也知道了。”

沈知言面上的冷静，终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小蛇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积压在胸口多年的大石，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地落了地。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可以带我出去了。”

沈知言依旧没有说话，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却在发抖。

外面那些讨伐之士，像是等得有些急了，那道沉稳威严地声音，再次从响了起来。

“柳！清！影！”

“尔等敢做，却不敢当吗？”

“还不快快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