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齐哲分别从红果和普通植物细胞匀浆中提取基因组DNA，用EDTA(乙二胺四乙酸)螯合金属离子，抑制DNA酶的活性。

她的手很稳，整个人完全融入实验之中。

目光始终观察着普通植物和红果的不同，修长的手指攥着笔的不断记录着数据。

俊秀的小楷落在纸上，又迅速从纸上飞出，在她周身飞跃。

但齐哲头也没抬，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在本子上记录。

她明白千菁看不到飞舞的字，于是记住了自己写下每个字的间隔，即使她的眼睛和千菁的不同，也能确保每个字无比工整。

齐哲极为专注，大脑就像一台计算机，很快轻松的算出了答案。

很快，她继续下一项实验。

不断重复。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做着各自的实验，千菁作为助手，精准的听从齐哲的指令，精准到0.001。

等到一天的实验结束，齐哲疲惫的脱下手套，进行清理消毒。

洗到一半，她看见千菁敷衍的清洗手法，眉头微微蹙起，不容置疑将千菁拉过来重新给她清洗干净。

“一定要清洗干净，知道吗？”齐哲警告。

千菁打着哈欠，不为所动。

她身体素质高，完全免疫普通的菌落，齐哲知道，但她依旧固执。

“不要小看细菌的力量。”

细菌战争，就是其中最沉痛的历史。

“我没有。”千菁反驳。

齐哲低着头，冰凉的手掌在她手上搓弄，确保每个角落都消过毒。

相处之后她已经完全摸清楚千菁的秉性，并不为千菁的话所动。

千菁想偷懒没关系，她会出手督促。

清理干净之后，千菁率先上楼，齐哲待在原地继续消毒，而千菁跑的飞快，生怕再被她拉回来。

“噌噌噌”的声音响起，二层只剩下了齐哲一个人。

她神色冷淡的消完毒，在无菌室换完常服，这才上楼。

来到第一层，齐哲坐在客厅沙发之前，双腿交叠，翻动着从旁边书架抽出的书本。

周身的文字很欢快，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她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很快，她的余光落在千菁收拾的包上面，目光一顿:“你明天要出去？”

“嗯。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红果。”千菁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躺着，姿势诡异但很舒服。

她头微微仰着，看着天花板。

齐哲周身的气息一下就低了下来，身躯慢慢凑了过去，不容置疑的开口:“我也要去。”

千菁白了她一眼，极为嫌弃:“不行。”

她可不要拖后腿的，累赘。

听见千菁的回答，齐哲气压更低了，声音凉凉的:“我不会拖后腿的。”

千菁却不愿意理她，装聋作哑。

齐哲也不惯着她，冷淡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身边的文字慢慢散开，也不再叽叽喳喳了。

“带我去。”

“不带！”千菁白了她一眼，翻身换了一个诡异又舒服的姿势。

“那你回来就看不见这个破实验室了，我要把它炸了！”齐哲出声威胁，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千菁的手。

她总是很没安全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等千菁回来，她要和千菁一起，千菁在哪里她就要在那里。

“不行，植物那里太危险了，下次吧。”千菁再次拒绝。

她连自己都不能保证保护好，又怎么多待一个拖油瓶。

齐哲却微微眯起眼睛，又慢悠悠的将脸挪过去，脸杵在千菁面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会伤心的。”

威胁不行，她就来软的。

千菁挑眉，捏了捏齐哲的脸:“你好肉麻啊。”

齐哲长长的睫毛垂着:“可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你之前的朋友？”千菁有些疑惑，想到最开始遇见齐哲的时候。

她说过，她朋友说她不讨人喜欢。

虽然说的确实是事实。

毕竟齐哲既是天才，也是疯子，成天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天才招人嫉妒，疯子招人厌恶，疯子天才只会让人害怕。

“她们啊，大概死了吧。”齐哲眼神闪烁了一下，勾了勾嘴角。

看见千菁一脸不信的表情，齐哲没有解释，只是趴在千菁的旁边，缓缓开口:“你知道么？”

“什么？”

“我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寻找不到活着的意义，这个世界真的非常非常无趣。”齐哲缓缓靠近，和千菁的头靠在一起:“可是遇见你之后，这个世界就在闪闪发光了，好美。”

她伸出手，灯光从缝隙穿过，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目光始终平淡:“不要丢下我，我会保护你的。”

千菁敷衍的点头，半点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又不需要齐哲的保护，不，她从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总能好好保护着自己。

事实上齐哲以为千菁这么厉害只是因为等级，却不知道千菁的厉害源于她的自身。

她从没见过千菁用剑，毕竟这小基地承受不住多少剑气。

“我不需要你保护。”

“我不是非要保护你，只是想更有价值，如果我更有价值，你应该会更喜欢我吧。”

千菁无语，有点不明白齐哲为什么这么没自信。

齐哲只是沉默的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痛苦无须歌唱。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被作为试验品的十二年有多麻木。

她也不会说自己从不对这个世界有期待。

她能活着，只是因为她活着而已。

只是因为奶奶希望她好好活着。

只是因为她的创造者希望她活着。

好像只要她活着，对于她们来说就是赎罪一般。

她习惯遵从命令，必须活着。

她没有分享痛苦的习惯，他喜欢千菁，希望传递给千菁的，永远是美好的东西。

“齐哲，用价值形容自己本身就是错误的。”千菁有些烦躁，被齐哲缠的有点没办法。

“……”齐哲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千菁率先败下阵，同意了齐哲和自己一起去。

齐哲瘫着一张脸点头，飞快跑去收拾东西了。

动作堪比神速。

千菁:？？？

干什么？她像是会反悔的人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现在这么脆弱了吗？

千菁有些无语，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睡觉，路过被笼子关着的吉吉的时候，顺手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吉吉:“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