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上帝总算垂帘了她一次，未断绝掉她所有的希冀。

但她与凤宁澜之间，她无比清晰，她不配。

林安然抽离凤宁澜的怀抱，她肮脏，她下贱。

她曾无数次与顾时卿的主动欢好，且都心甘情愿。

我爱着你，却并不希望与你有未来，因为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是我不配。

她拉开与凤宁澜的距离，抬起眼眸去看男人，她疏远的动作太过明显，凤宁澜僵硬在了原地。

“安安...”凤宁澜眼里有失落，又想再一次把林安然揽进怀抱里。

她躲开了，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嗓子沙哑粗粝，“对不起，在顾时卿身边那么久都没能为你报仇。”

她故意将顾时卿三个字咬得很重很重，凤宁澜不可能不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顾时卿，身边，那么久。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无数次背叛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肉体，和最恨的男人欢爱，她甚至在自己最恨的男人身上得到过欢愉，这些都是她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不能哭的，她擦干眼泪，伪装的很坚强，语气生疏却又无奈，她真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眼前人，似乎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掩盖自己的不堪以及愧疚，却也不知自己在所言什么。

“你还活着，我不至于那么愧疚。”

“咳咳咳...”

林安然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嗓子难受，只是絮絮叨叨个不停。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咳咳咳...”

她抬手抹眼泪，眼泪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哗啦啦直直往下流。

“我只是太激动了，你还活着。”

她紧紧咬着牙关，太多情绪涌在心头，道不明，说不清。

“...”

凤宁澜很想阻止她继续讲话，可是他明白，有些话若是不让林安然此刻说出来，恐怕她只会更加轴，将自己陷入某种绝望的境地里。

他看着她手足无措的解释，心里疼死了，她在挣扎，在故作坚强，在隐忍。

他知道林安然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迟疑了，他恨自己上次的迟疑，置她于绝望之中。

他将林安然一把搂进自己怀里，霸道不容拒绝，手温柔抚摸着她的短发。

“安安我不在乎的，我只恨自己没能够保护好你。我爱你，爱你的所有，过去是，现在也是，将来也是。不管曾发生过什么，我都无比坚定自己爱着你，一直都是。”

他将林安然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处，无比深情地说道。

“我爱你，这里从未曾改变过。你不要纠结发生过的什么，我全部都不在乎，我只心疼你，心疼你的遭遇，我只是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护你周全。我坚定的选择你，也请安安，你坚定的选择我一次好吗？”

“求你了，安安，不要再把我推开了，未来我愿意与你一同面对所有。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我还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我爱你，爱你啊...”

凤宁澜的惶恐，未必比林安然少半分，他怕他再一次被林安然推开。

林安然耳朵缓慢停靠在凤宁澜的胸膛，感受到强而有力的心跳，那里是滚烫的，炽热的。

可笑吧，面对如此的凤宁澜，她仍旧未有半分心安，愧疚仍旧占满了整个头脑，她没法原谅自己，她放不下，她就是肮脏，下贱，她就是不配。

她粗粝的嗓音听来很恐怖，千言万语只是一句生疏而又客气的道谢。

“谢谢你...阿澜...我真的无以为报。”

她没有逃脱凤宁澜的怀抱，人性的本能就是眷恋舒适，她亦贪婪，哪怕只是片刻。

生疏的，凤宁澜感觉到了，怎能不心疼，但是他会用一辈子去治愈她。

“那就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好好报答我。”

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她配吗？

凤宁澜望着林安然沉默。

单凌带着医生走了进来，打破了这气氛。

“老大，张医生需要给林小姐换药了。”

凤宁澜这才松开林安然，坐到床沿边上，紧紧握着林安然的手，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看着医生拆开林安然小腿上的纱布，露出里面灼烧坏掉的肉。

林安然疼得皱眉头，目光却落在了单凌身上，感觉到林安然在盯着自己，他抬起眼神回着，抢在了凤宁澜面前回答。

“安...”他觉得自己不配叫林安然的名字，又规规矩矩换了一个称呼，“林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曾经为了自己的私欲背叛过老大，但我找回了老大，我弥补了自己的过错，你放心，我从今以后绝对会忠于老大，绝无二心。”

“安安，单凌并无背叛我。”他只是在凤宁澜失踪以后沉默，接手了安澜集团，人之常情。

林安然讥诮问着，“朱莉与阿澜，你选谁？”

有朱莉在的一天，单凌就有可能被顾时卿拿捏一天，他就随时是一颗深水炸弹。

单凌并未掩饰他对朱莉的爱，“我爱朱莉，我愿意为她做一切能做的，但我也会绝对忠于老大，爱与忠诚并不矛盾。”

可笑啊。

“爱与忠诚的确不矛盾，可是你爱的人和你效忠的人是对立面，你随时可能会被顾时卿拿捏。”

林安然并不咄咄逼人，她只是在善意提醒他，以及凤宁澜。

“咳咳...”她猛烈咳嗽着，嗓子并不适应于讲这么多话。

“安安...少说话，多休息。”凤宁澜说道。

医生已经为林安然换好了药。

单凌低下头沉默。

“你于朱莉而言，不过是任务而已，咳咳...单凌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咳咳咳...”她的咳嗽更加厉害了。

一旁的医生也出言阻止林安然了，“小姐，为了您的嗓子，请务必多休息少说话。”

猛烈的咳嗽，让她本来苍白的脸，憋的通红。

在场所有人都急了，唯独林安然自己不急。

“林小姐，我选择老大，我会断掉对朱莉所有的念想，”最终，单凌给出了一个坚定的回答。

她扯出一个笑，说不出真心的还是虚伪的，却说道，“我相信你。”

至少，顾时卿教给了她一个道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