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壮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像是被血糊住了似地，说不出不能原谅，也说不出原谅。他叹了一口气，“睡吧。还受着伤。”

穆简抱紧他，耍赖似的。

“你不在睡不着的。”

李德壮笑了一声，“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这样爱撒娇，让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他还有胆子说我不成？”穆简往李德壮的怀里拱了拱，跟个大狗狗似的，“好香，你身上还是好香，闻着真叫人觉得舒坦。”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李德壮有点顶不住。

“睡吧你！”

穆简笑着在李德壮的身边躺下，拉着他的手握紧，侧过头看着他笑，“好想亲亲你啊。”

“……滚。”

穆简侧过身，摸摸他的脸颊，指尖顺着他的面部轮廓慢慢得摸到了他的唇瓣。

“我得记着，你都说了多少句的滚，以后好从你的身上讨回来。”

“……”

你赢了。

你赢了。

穆简见他不说话了，笑着靠上去，闭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了。

他睡着了，李德壮才敢仔仔细细地看他。

黑眼圈是真的很重。

面色也不如从前健康，有些虚弱的苍白。

李德壮伸手摸了摸。

不会早亡吧？

应该不会。

到底是男主。

穆简这一觉睡得十分的安稳，足足睡了有三个时辰，才慢慢得醒过来。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就摸了摸身侧，摸到人以后，也不管自己凑上去会碰到哪里，就直接一口亲了上去。

他这个模样很乖。

像一只刚刚睡饱的猫，慢慢得舒展着自己的爪子，不会伤人。

“李侍卫……”

李德壮更正他，“季参谋。”

穆简深呼吸，和他贴贴，“皇后。”

“……”

卧槽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李德壮直接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险些被口水给呛到。这会子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穆简。

“你你你你，你不要乱叫啊！”

穆简看着他惊慌失措得样子，低低的笑起来。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伸出的食指含进了嘴里，嘬了一口。拔出口的时候，“啵”的一声。

李德壮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艹！

让这个人睡够了！

惨卖完了！

就又来欺负他了！

穆简笑盈盈的，“我顶着满朝文武百官的破嘴，为你留着的位子，你不喜欢？”

“喜欢才有鬼！”

李德壮气得站起来就要下床。

穆简不慌不忙的屈膝，他往哪里挪，他就挡到哪里。李德壮一只脚，抬了好几次了，都没能下得了这张床。

他有点崩溃，“你让我下去！”

穆简不要脸皮，“没有挡着不让你下去，你迈过去就是了。”

李德壮心一横，腿一迈，眼看着就要下了床。穆简腿一抬，打在了他的腿上。他猝不及防得往前一扑，被穆简搂着腰圈进了怀里。

李德壮挣扎，“你一个皇帝，你要不要脸？套路我！”

穆简笑了两声，“你要是皇后之位不喜欢也没有关系。左右皇后要干的事情太多了，天天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找。这样，我封你做贵妃，这样就能天天陪着我，就在我御书房的侧殿，给你辟间屋子。”

“啪。”

久违的清脆响亮的耳光。

李德壮被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穆简有些不知所措，“贵妃也不喜欢吗？”

李德壮咬唇，“穆简，你把我当什么？我就该被你关在侧殿，天天等着你下朝来干我是不是？”

穆简摇头，“不是，我只是想……”

“你不懂，你还是什么都不懂。”

李德壮气呼呼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站在床边。

“你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你不会爱人，你不会！”

他想掐他，掐死了他，所有的悲痛，和纠结都会烟消云散。但李德壮不能，穆简是皇帝。天下不能没有皇帝。

李德壮气他，更气自己。

他恨自己竟然真的放不下穆简，在雁门关，寒风呼啸的午夜里，他总会想念穆简的怀抱，想念他摇着手中的小扇子，蹲在吐着火舌的小炉灶前，给他熬梨汤。

穆简呆愣愣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低敛的眼眸中的光，慢慢黯淡下来，陷入了冷寂。

“李侍卫……没有人爱我，所以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我？”

李德壮静静得看了他两秒，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

穆简光着脚就跳下了床，将李德壮拥进自己的怀里，看到他皎白清艳的一张脸，哭得鼻尖红红，眼尾更是染上了胭脂似的红，更加心疼，圈紧了他。

“你不想教我，也可以，不逼你。我找旁人学，我总能学会的。”

李德壮靠在穆简的肩膀上，哭泣的声音一点点低下来，到最后彻底的平复了下来。穆简就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后背。

李德壮有一阵的恍惚。

从前，穆简还小的时候，都是他抱着穆简，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给他讲故事。

如今时光荏苒，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被哄的那个，成为了他。

拍着背哄人的，变成了穆简。

直到外面有靠近的脚步声，李德壮才推开了穆简。用仍旧泛着水光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刚刚不是很能叭叭？

穆简笑了一下。

“学会之前，还是不说得好，省得哪句又错了，惹你伤心一场。”

李德壮心尖陡然一软，暗暗骂了一句。

“白痴。”

*

夷族的太子被关在了地牢。

几十号人轮流看着。日日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甚至还给他送去了两个美人。一开始小太子还特别的有骨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喝的，撑了没两天，就吃吃喝喝，该怎么和那两个美人玩游戏，就怎么玩游戏。臊得看管的士兵们都不敢靠近。

这是穆简的主意。

想让一个人堕落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太子只要真的堕落了，放回夷族以后，夷族自会落败，到时候都不用穆简费心，自己就亡了。

李德壮咋舌。

真不愧是主角。

目光长远。

心机，手段都不是旁人能够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