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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隋

作者:玄武季 | 分类:历史 | 字数:267.5万

第43章 甥舅

书名:且隋 作者:玄武季 字数:4435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5:47

“大捷啊!二寨主英明神武,所向披靡,为大王再立新功贺!”

王桂大喜地说道。

殇,真是瓦岗寨很少见的幸运之神、斗战之神。

来得早,贡献也最大。

“走吧,咱们到西门再看看,别真有什么事!”

殇提议道。

对于二寨主这么负责任的态度,书生王桂当然是赞同的。

这才是一心为了瓦岗好的主人翁精神!

不像现在的翟大头领,自从抢来好几个美妇人,就开始过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主老财生活。

唉,没出息啊!

“二寨主请!”

二人下了楼梯,跨马沿着寨子里的山道,向西驰去。

忠厚的王桂没注意,那些上寨门楼的卫队,好一部分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同下来,而是沿着寨墙上的马道,走向两边那些碉楼……

瓦岗寨,有东西两门。

西边的这个寨门,因为靠近深山,虽然靠近代海寺和荥阳城,但是因为地势险峻、道路崎岖,很少有人走动。

所以,这边的门,并不为常人所用。

可是这西寨门,却是瓦岗的唯一的一条退路。

如果实在抵挡不住敌人来攻而破了寨子,就可以从这儿出去,撤入深山密林之中保存实力。

此外,瓦岗寨这些年的所有贵重物品、重要家眷的将领,都在这后寨靠近西门的地方山洞之中。

所以,这里是每战必守、战略价值极重的所在。

平常头领、喽啰,都很难深入到这个地方。

但,殇是谁?

“那陷阱在什么地方?得去再看看!”

殇站在西门的箭楼上,看着前面连绵起伏的群山,说道。

“二寨主,您看,就在那儿!狐妖沟沟头的那处水头潭!”

一个喽啰头目讨好地指给殇看。

“嗯,那个地方要注意,我记得索水的一条分流,叫什么来着……”

殇似乎想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将那条不大也不小的河流名字想起来。

“鸭子水!还连着汜水呢!”

“对,对,说得对,就是这个鸭子水!走,叫上所有这边巡逻的兄弟们,咱们这就和王主薄再去看看!”

殇不容分说,便率先走下箭楼。

王桂和小头目听了,自然不疑有他,便屁颠颠地跟在后头,招呼人开门下山。

那箭楼上,又留下了不少殇的亲卫……

一百多人,加上二头领殇的五十多个卫队,一溜烟地从洞开的西寨门里出来。

然后沿着羊肠小道,向那山脚下的狐妖沟走去。

风景这边独好!

天空如洗,艳阳高照,徐风清爽。

初秋的颜色,渲染在山山水水上,分外让人心旷神怡。

要不是这是贼窝,文人出身的王桂,都想吟诗一首。

可惜,不合时宜啊!

自己现在的情形,有何可吟咏的?

走走停停,三炷香的功夫,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一座小山后面山脚下狐妖沟。

那里,有一条小河。

河头,便是他们嘴里说的水头潭。

这水头潭,是鸭子水的尽头,其上是一挂不小的白练,从山壁上头的高处直落下来。

水雾弥漫,声音轰鸣。

这处地方,因瀑布而成潭,碧幽幽的甚是深邃。

殇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前些年,寨中人少的年月,他还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常来此洗澡,顺便打些鸭子水上很多的野鸭子。

然后,一边烤着吃,一边洗澡睡觉,很是悠哉悠哉。

不过这些年少了,毕竟这后寨中已经多了好多女眷,就不太方便。

这些大多是抢来的女人,有时候会来此游水刷洗什么的,只是后来这地方突然多了野猪和花豹,还失踪了好几个女子和巡逻的兄弟。

于是,这地方便成为了禁地,并在潭水边上设了陷阱,时常有持械的巡逻小队来此巡视。

这陷阱还真的隔三差五地抓住过野猪,但那传说中的花斑豹,除了零星的豹毛啥也没见着!

不过也因此,这儿少了人迹!

殇带着卫队,在那些小喽啰的带领下过去看了看。

咦!

还不错啊!

里面又是一条挺大的野猪,不过已经肚破血流,死去多时!

有几个喽啰自告奋勇,便开始出手去拉那只大野猪。

“其他的人,跟我去水那边去看看,瞧瞧有什么动静没!”

“王主薄,你留在此地,帮咱们看着,把野猪的皮剥了,内脏淘洗干净,咱们今天就在这水头潭边来个烤猪宴!”

说完,从旁边亲卫的腰里,抽出一大包东西,丢给王桂。

调料!

王桂的口水,立马汩汩地从舌根处生发出来。

“好,二寨主,您放心,一定给您烤得香香的。我再让人抬坛子好酒来?”

王桂高兴地说道。

“不用啦,你看,小安子他们不是来了!”

王桂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那个殇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小安子,带着十几个人,抬着好几个大酒坛晃晃悠悠的走下山岗。

第43章 甥舅

小安子,本名高安,高句丽人,又高又壮,武艺高强。

对!

他就是当年高宾手下的那个干将,当初殇选拔南下精兵的时候,高王爷就把他推荐给了殇。

“这么多酒,喝得完吗?咦,他怎么知道这里烤野猪肉的……”

王桂心里狐疑,但也并不多想,以为这是殇早就安排了的。

于是便招呼殇留下的几个帮忙的卫队,去周围砍柴找树枝生火。

而陷进旁边的几个,正吭哧吭哧地想法往外边拖那条死沉的大野猪。

殇带着巡逻的喽啰和自己的一帮卫队,钻过瀑布,绕道鸭子水对岸,向远处的河湾走去……

不一会儿,小安子他们便来到水头潭这儿。

“王主薄,我来吧,这粗活脏活儿,我们拿手!”

小安子说着,挽起袖子接过王桂手中的短刀,开始麻利的剥皮切割起来。

其他的十几个殇骑武士,早就一字摆开酒坛,找石头垒起了行军灶。

而他们背着的好几只大锅,也被拿到河边刷洗干净,由到上游瀑布处接上活水抬到行军灶上面。

“不是烤么?这是要煮了?这么多口锅,可没多少肉啊?”

王桂在旁边挽着手看着小安子的利索动作,好意地提醒道。

“不碍事的,等会儿有猎物呢!”

小安子头也不抬,似乎他什么都知道。

“哦,二寨主今天顺便要打些野物了?哈嘿,今天可有口福了!”

“兄弟们,把火帮着升起来,别光看着?”

王桂看着那几个刚才帮忙拖拽野猪的喽啰,还在傻傻地看着这些塞外人熟练操做,于是不满地喝道。

王主薄,在这些守营的喽啰当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这几个小喽啰听了,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帮忙生火、添柴火……

水头潭边平坦的草地上,很快升腾起蓝色的烟雾。

随着火力的加强,大铁锅中的水开始冒出热气。

野猪的肉香,混合这调料的特别味道,开始弥漫在这处静美和谐的地方。

“来,王主薄,咱们先喝上一口!”

小安子很豪爽,和所有东北人一样,很喜欢喝他们东北老家产的好酒。

“嗞——”

王桂端起粗瓷小碗,吸了一口。

“啧啧,好酒啊!又是你们那嘎达的红粮烧?”

王桂学着东北人的方言,赞美道。

“嗯,我们这老烧,不错吧?”

小安子美滋滋地一抹嘴角,笑呵呵地说道。

“嗯,很带劲,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酒,听说这黑牌红粮烧,有五种?”

王桂满足地又大喝一口,问道,

“是啊,有五个星呢!从最好的五星出东方,到一星白鹭飞,总共五品!”

“除了咱们喝的这三星照月影,还有四星润紫宫和二星会飞红!”

“星数越多,酒劲越大,也最好喝。当然了,也最贵啊!”

“这几坛,正是四月里咱们打劫河上官船,得到的缴获。”

“咱们二头领分得最多,今日打胜仗高兴,又是提前回来,所以正好庆贺一番!”

小安子说得仔细,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这小伙,皮肤白净,眉目飞扬,鼻梁高挺,很是帅气。

“唉,要是自己的死丫头在身边,一定就要把她嫁给这个小伙儿。”

王桂一边喝着酒,一边心里嘀咕。

唉,这世道,好姻缘也没个好时节啊!

“可惜了我那小闺女语嫣,十六岁真合适啊!”

三星照月影的酒劲不小,一碗下去,王桂便感觉很是热血冲动。

旁边的几个小喽啰,也愉快地跟着小安子一起来的武士,喝得快乐。

甚至有两个,还开始和他们猜起拳来。

猜拳,又叫猜枚,传说是汉武帝的妃子钩弋夫人所创。

这河南一带的人,最是喜欢和擅长以此喝酒助兴。

“五魁首!”

“八拉叉!”

……

“安将军,您可曾婚配?”

王桂带着酒劲,对这个自己喜欢的小青年问道。

“王主薄,家里紧,年纪也小……这不,我跟着殇哥哥出来混了!”

小安子端着酒,朝王桂一敬,张口说道。

“唉,你这么好的后生,早该有个亲了,这年纪一大,就错过好姑娘了!”

“对了,你以后就叫我王叔吧,别主薄主薄的,恁是生分!”

“嘿!好,王叔!来,喝酒!”

“咕嘟!”

小安子将酒灌入肚子,满足地打出一个大大的酒嗝。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

那是他们高句丽的郡主驸马,阿布契郎,也是他现在这支殇骑的真正主人。

他总是带着一种温暖的笑容,虽然他知道驸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驸马总是在喝茶、喝酒的时候,故意装得粗鲁。

就像他现在这样,会一口两口的灌下去,然后仰起头等待那个大大的嗝!

嘿嘿!

“王叔,你也别叫我王将军了,就叫小安子吧,大家都这样叫,亲近!”

小安子见王桂说得客气和蔼,于是也这样说道。

“好,小安子,我跟你说,我给你说一门亲怎样?”

王桂有点醉意熏熏地说道。

“好啊,王叔,不过这寨子里的,就算了,我爹娘不会答应的!”

小安子有点腼腆,但说得很实在。

“嘿嘿,哪能呢?”

“你这么好的小伙子,得找老实可靠人家的。我跟你说,我有个闺女十六岁,叫语嫣……”

话没说完,“咕咚”一声,他便跌倒在地上睡去。

手中的酒碗,滴溜溜滚着,沿着奇异的路线一直滚进水头潭,“噗嗤”一声钻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怎样了,都?”

小安子头也没抬,一边仔细地检查躺倒在身边的王桂,一边大声的问。

“安哥,都倒下了!”

“安哥,好了!”

……

周围的亲兵们一连答应道。

王桂做了好长一个梦。

在梦中,他跟着李密打了好多仗,胜胜负负,惨惨烈烈,后来又似乎跟着一个姓李的打,打啊打杀啊杀,终于天下太平了,他也如愿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舅舅,舅舅,醒醒,醒醒……”

画面一阵摇晃,天空中传来一个陌生的人喊自己“舅舅”。

“谁啊,这么关键的时候叫我‘舅舅’,别乱攀亲戚,我可是当朝宰相……”

王珪很想发火,可是眼前一黑一亮。

哦,原来是梦啊!

啧啧,好遗憾!

“舅舅,舅舅,你终于醒了!”

王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顶正上方,是一张非常非常年轻帅气的脸。

眉眼之间,似曾相识,但自己的确不认识。

“您是……哎呀!”

王珪想坐起身来,不过刚一挺身,便觉天旋地转。

粟末地黑牌三星照月影,真够带劲。

可以前他也不少喝,却从没这么醉过,难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王珪心里既迷惑又难受,又在这个陌生青年的服侍之下,躺了下来。

这功夫,王珪也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篝火旁厚厚的牛毛毡上面。

鼻子里,全是猪肉、牛肉、河鱼和米饭的香气。

耳朵里,也是嘈杂而热闹的声音,似乎周围有好多的人在活动、说话……

咋地啦?

……

“舅舅,我是阿布契郎,你的大外甥,我妈是王蔻,我爹是大屋作……”

阿布扶着王桂躺好,用热手巾给王桂的额头擦拭,轻声说道。

就像报户口一般,担心王桂不明白,一一报告了出来。

“啊,阿郎……儿啊,嗝——”

王贵一听,心脏一阵猛烈跳动。

头一歪,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