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风平浪静，刚刚的大雨就如同一场梦一般。

乔藤木已经闭眼晕了过去，脉象不稳，命数......已尽。

齐乐川擦了一把脸，碎发黏在额头，她拖着乔藤木的手都有些不稳，杏目看向高架桥上黑色的身影。

“隋彧你特么的心真狠。”她臭骂了一声。

隋彧立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神色。

齐乐川左右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

到达医院已经是深夜，警察已经通知了乔家的人，乔藤木留着最后一口气进了手术室。

江为非去了警察局配合写记录，隋彧这货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来了医院，就在手术室门口立着。

齐乐川简单换了衣服匆匆赶来，乔家的人收到了信息，却至今没有人出现。

“别等了，我找乔家人过来是收尸的。”她坐在一旁，声音淡淡。

隋彧回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四肢僵硬。

是啊，隋彧只是一只僵尸，还能指望他有什么表情。

“不用一直看着我，她与刈鬼做了交易，迟早会死，对了，我已经通知了地府，你的尘缘已了，可以回去了。”

隋彧一声不吭，就立在手术室门口，动也没动一下。

齐乐川起身往外走，“乔家的人今晚不会来了，若是医生宣布死亡，你就在这守到我回来。”

隋彧沉沉点头，“隋彧得令。”

走了两步。

齐乐川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

隋彧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根刺，“人鬼殊途。”

听见这话她心底有些不舒服，隋彧其实说的对，他是旱魃本就是历劫，他不该招惹乔藤木，后面乔藤木为他而死，反而让他沾染尘世俗缘。

他们本该毫无交集。

以后乔藤木可以继续投胎转世，忘掉所有，而隋彧依旧是尸祖旱魃。

毕竟……人鬼殊途。

齐乐川抿嘴，抬脚离开。

出了门刚好遇上回来的江为非，吩咐了他几句，让他盯着隋彧。

之后齐乐川开车到了高架桥，在上面俯视河面，出声喊了几声，“九九，齐九九，别装，我知道你在这......”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平静。

难不成在水里是她的幻觉？

思考间，她决定再跳下去试试。

想的比做的快，她身手利落，一个翻身过去直接就往下跳，一丝犹豫都没有。

“哎哎哎，你丫的吃错药了，人已经救了你特喵在干啥？跳下去洗脑子？”

一道小身影从血玉中飘了出来，穿着破旧的小肚兜，声音也变得萌萌哒。

齐乐川瞳孔一缩，已经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还溅起了很大的水花。

良久，她在水面露出了脑袋，“你怎么变小了？”

齐九九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还不是因为你，都说了等到冬季，冬季，提前回来当然是个小孩。”

她噗嗤笑出了声。

小鬼环胸轻哼一声。

……

凌晨三点，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朝他们摇了摇头，随即宣布了乔藤木的死亡时间。

江为非都难免有些感触，手术室内心脏停止的声音，显得十分刺耳。

他回眸想看看那僵尸该是什么表情，却没想到。

隋彧僵硬的身体在手术室门口跪了下去。

整个世界似乎安静了几秒。

江为非可不敢搀扶僵尸，只能在一旁看着。

第二天一早，乔家的三个哥哥将乔藤木的遗体带回了家，后来草草下葬。

齐乐川都没来得及休息，直接赶了过去。

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隋彧拿着黑色的伞给齐乐川遮着，齐乐川弯腰在墓碑前放了一束红色的玫瑰。

江为非脸色有些难看，“老板，打听清楚了，他们说乔家的女儿晦气，乔老先生在乎名声，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关于三年前的事……”

江为非说着还看了隋彧一眼。

隋彧垂着眸，没有任何攻击性。

“讲，隋彧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她阴阳怪气的点某旱魃。

“三年前有一伙人绑架了乔藤木，后来隋家那个私生子隋彧出面救人，他们用乔藤木逼迫隋彧自尽，说什么隋彧若是敢自杀，他们就放了乔藤木，隋彧还真的就在高架桥上跳了下去，尸体在河里泡了一夜，第二天才送到警察局。”江为非讲到最后声音有些磕巴，“那个……隋彧，不会就是……他吧？”

江为非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这是三年前的案子，并且后续隋彧的尸骨还被火化了。

齐乐川倒是有些吃惊，“原来没干缺德事。”

说罢，她按着隋彧弯腰鞠躬，之后就离开了，她在底下交代了，刈鬼得到乔藤木的皮囊，乔藤木在下面也可以投胎转世，结局还算是好的。

乔家那群人，真的是……亲情淡的紧，还把乔藤木生前的画全部都烧了。

恨不得抹掉所有乔藤木存在过的痕迹。

隋彧离开了，因为是旱魃的缘故，真的是一丝感情也看不出来，没有人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看待的乔藤木。

回来时齐乐川没让江为非送，而是走在早晨略显喧嚣的街道上。

路过扎纸铺时，坐在店门口的刘丧抬起了头，他在雷城时废了一只耳朵，但也成功和无邪他们当了真兄弟。

回来后常淮北凶了他，不让他再参与九门的事。

如今刘丧就在扎纸铺帮忙，一只耳朵也能感受到不一样的能量波动，他眸子发亮，笑着开口，“川姐，他回来了？”

齐乐川点头，与他搭话，“对，常淮北呢？”

“别找我，不许再带刘丧出任务。”常淮北脸色臭的哟，就差拿着东西赶她走了。

那天刘丧回来，可把常淮北吓了一跳，带去医院做了所有的检查，耳朵聋了一只，他是又心疼又气。

但刘丧很乐观，他说这样就听不了鬼了，再也没有可怕的事情能让他听到，这是好事。

齐乐川讪笑，说了一堆好话。

毕竟刘丧的耳朵是为了无邪，为了雷城，也是为了他们所有人聋的。

之后她经过一条小巷子，远远就能看到齐家老宅长在外面的榕树枝，夏天快要到了，已经长出了叶子，生机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