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说话的的苏恩昊瞪了苏恩恒一眼，说：

“还不是因为他。去年他和二柱几个人偷偷跑到湖里游泳，差点儿就被淹了，差点儿把奶奶和四婶吓坏了。”

苏恩恒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今年只有八岁。看他滴溜滴溜转着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个安静的。他大声反驳着：

“是二柱差点儿被淹，我是去救他！谁知道他会一直抓着我，让我也游不了的。”

说着，苏恩恒越想越觉得自己冤，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干，像是要拿谁出气似的。

苏晚算是听明白了。小孩子贪玩，瞒着大人跑到湖里游泳。有人差点儿溺水之后，其他孩子又不懂得怎么救人。这的确是很危险的事情。

苏晚摸了摸苏恩恒的头，叮嘱他：

“没有哥哥或者大人看着，不能去湖里游泳，知道吗？看到有人被淹，有大人在就叫大人，让大人救。没有大人在，你也不能直接伸手去拉他，要找一个棍子，让他拉棍子。不然，他就会死死抓住你，让你也动不了！”

苏恩恒乖乖地点了点头。

……

兄弟姐妹几人，一直坐在苏晚的房间里，吃零食，聊天。

天黑时，苏爱党兄弟几人扛着锄头回来。苏晚一一叫人。随后，一家人地围坐在大方桌上，一起吃饭。

热闹而温馨。

睡觉之前，苏晚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麦乳精，奶粉，布料，糖果，饼干，文具，都交给李秀兰，让她来分。

苏晚还专门交待：“奶奶，麦乳精和奶粉是专门买给您和爷爷的，这个对身体可好了！”

看到东西，李秀兰既感动，又心疼。孙女跟着江秀莲回城里之后，她就一直担心孙女会被人欺负了。

如今孙女回来看她，她不求城里的稀罕东西，只要人回来就好。这一大堆的东西，想来是要花好多钱的。

倘若因为这些东西，江秀莲和她的新丈夫就觉得小晚“养不熟”，以后苛待小晚，那可如何是好啊？

李秀兰作势要将摊开的东西收起来：“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奶奶不动它们，等你回去时，都带回去！”

苏晚阻止：“奶奶，这是我妈让我带回来的。等以后我挣钱了，我不仅要买更多的东西给您，还要带着您和爷爷出去玩呢！”

李秀兰感动地拉着苏晚的手：“好好好！小晚真孝顺！奶奶等着享你的福呢！”

苏晚依偎在李秀兰的温暖的怀抱里，收获了上辈子遗失的亲情。

过了好一会儿，苏晚开口说：“奶奶，我想去看看我爸。”

听到这话，李秀兰想到了早逝的三儿子，又想到了年幼就没了爸爸的孙女，眼睛忍不住地红了，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房梁，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苏晚的背，心疼极了！

“好！明天就让你大伯带你去。”过了好久，苏晚才听到李秀兰的沙哑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苏晚将手伸到李秀兰的背后，学着李秀兰的样子，也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背。

“奶奶，您别伤心！爸爸是好人，老天一定会让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的。”

苏爱国去世的时候，苏晚只有五岁。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爸爸突然不见了，小苏晚很伤心。

李秀兰就告诉她：“爸爸做了好事，到天上去做神仙啦。爸爸会在天上看着小晚的。”

小苏晚懵懂发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天上看爸爸？”

李秀兰说：“等你长大了就能去。”

从此，“长大了就能去天上看爸爸”，就成了小苏晚心中的一颗种子，让她对天空有着很深的执着。

后来，跟随着江秀莲回到城里，苏晚知道了飞机可以到天上去，她就非常喜欢飞机。总是会坐在院子里抬着头看天空上是不是有飞机飞过。

那段时间，小苏晚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突然有一架飞机停下来，带着她去找爸爸。

再后来，江秀莲和余强军再婚。余琴琴会偷偷欺负她，骂她是拖油瓶，骂她没有爸爸。

小苏晚不敢告诉江秀莲，每晚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哭完之后，她会埋怨，飞机为什么不停下来带她去找爸爸？

不知是哪一天晚上，小苏晚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不用等飞机停下来载她，她自己就能开着一架飞机飞到天上去找爸爸了。

从此，当飞行员就成为了苏晚心中一颗生根发芽的种子。

即使在后来，她知道了什么是生死，知道开飞机根本不能带她去找爸爸，但“想要当飞行员”的这颗种子，一直没有枯萎。这是支撑着她克服困难、度过黑暗的力量。

可惜，也可恨的是，在她的种子就要长成大树的时候，被余琴琴无情地掐断了。

……

直到自己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了，李秀兰才再次开口：“对！你爸爸是好人，他一定能到一个好人家里的。小晚这么懂事，你爸爸也能放心了。”

犹豫了一会儿，李秀兰还是问了出口：“他们对你好吗？”

苏晚知道这个“他们”是指谁，她并不想将那些糟心事告诉李秀兰惹她难过，只挑好的说：

“好。妈妈对我好。余叔叔也对我好。会给我上学的车票钱，也会给我零花钱。我这次买回来的东西花的钱，就是他们给的。”

“好好好！”李秀兰口中答着。但心中却忍不住地心酸。

当后爸的，能好到哪里去？只怕是做表面功夫罢了。

祖孙两人依偎在一起，心中想着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苏晚就提着蜡烛和纸钱，跟着大伯苏爱党到后山去祭拜苏爱国。

回来之后，苏晚闷闷地坐在屋里。

吃过午饭之后，李秀兰就让苏恩铭几人，带着苏晚到村子里走走。但出门之前，特意提醒了苏恩铭：

“看好你几个弟弟，尤其是小恒，别让他偷跑到湖那边去了。”

被特意点名的苏恩恒蔫蔫的。

不过，在他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了好几圈之后，整个人又活泼了过来，似是在打什么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