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简陋，但在这荒郊野岭，也算是个容身之所，总比睡在外面，强多了。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妍妍没在洞里生火，搬了很多木头和树枝，挡住了洞口。

将自己带来的兽皮，一层层裹在身上，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准备就这样过一晚。

她在沿路的树上，都栓了些细碎的兽皮绳子，那特殊的打结方式，白凛一看见就会知道是她。

当然了，如果自己真的遇到危险，白凛也会通过兽印感知到自己的位置，来救她。

随着太阳渐渐西沉，剧烈的温差，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她整个人，除了跳动的心脏，浑身都在发抖。

所幸，一整晚相安无事，没有来自外界的危险，只是脚被冻麻了，顶的靴子有些难受。

林妍妍也顾不上查看，见周围没有危险，随意生火烤了烤，就匆匆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

风雪在耳边呼啸，即便戴了厚厚的兽皮帽子和围巾，也抵不住这种深入骨髓的冷意。

周围惨白的一片，为了不让自己得雪盲症，林妍妍用围巾遮住一只眼睛，走一段路，再换另一只眼睛。

这样轮换着休息，至少能让她多坚持一段时间。

积累了整整一年的雪层，一只脚陷阱去，就是膝盖的位置，林妍妍一次次艰难地拔出来，再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饿了，她就随便往嘴里塞根肉干，渴了就直接抓一把雪，塞进嘴里。

跌到了，她就自己爬起来，累了，她就仰面躺在雪地里，晒一晒微弱的阳光。

直到夕阳落下，她还是没看到雪月部落的影子。

也没等来白凛。

……

身体的感觉渐渐麻木了，她已经被冻到没什么冷意了，只是拼命往前走，又是一个日升日落，她又坚持了一天。

整整三天三夜，眼睛越来越模糊，林妍妍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但她永远记得，自己要去哪里。

她要去雪月部落，去找赤璃。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渐渐地，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呼啸的冷风，在耳边不断嚎叫。

像极了异兽的恐怖的嘶鸣。

这种看不见的恐惧，最为致命，林妍妍实在忍受不了，一把扯开围巾，脱了兽皮手套，在狂风里，用手拼命揉自己的眼睛。

“赤璃……”

“赤璃，你在哪啊，你在哪啊……在哪啊……”

“快回来啊，我看不见了，我找不到你了！”

“你回来啊……”

“回来啊……”

三天三夜的赶路，早就耗尽了她身体的极限，加上眼睛失明，林妍妍一路跌跌撞撞，倒在了雪地里。

仰着小脸，在狂风大雪里，艰难地呼吸着。

这一刻，她真的慌了。

明明计算好两天的距离，却走了这么久，还没到，明明留了记号，白凛，也没有及时赶过来救她。

现在自己又看不见了，这茫茫大雪，真的……就像她的坟墓一样。

“小雌性？”

一个好听的声音，刺破了那些风雪的哀鸣，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林妍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挥动着早就冻僵的双手，试图摸到他。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低醇的酒，温柔又高贵，不知为什么，林妍妍还觉得……有一点熟悉。

“你是谁？”

“是谁？”

男人离她足有一米远，原地看了她两秒后，才发现她的眼睛，好像看不见。

“求你救救我，送我到雪月部落，我……我可以报答你，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晶石，求求你！”

“你是食草类兽人吗？我可以给你食物，新鲜的绿菜！”

“猎物！猎物也可以，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求求你了！”

林妍妍忙跪在雪地里，用最后的力气四处摸索着，希望眼前这个看不见的兽人，能发发慈悲，帮她一次，就一次。

风雪声依旧，好半天，男人都没出声。

林妍妍以为他走了，颓然跌在了地上，睫毛被冰封住，一双无神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芒。

这一次，她可能……

“好，我送你去。”

又是那个好听的声音，林妍妍微愣了一下，好半天，却只是动了动麻木的唇，说了句谢谢。

男人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

林妍妍尝试借着他的手爬起来，跟着他走，可膝盖可能被冻坏了，根本就弯不下去。

在她又一次栽进雪里之前，一双纤细但有力的手臂，伸过膝弯，将她抱离了地面。

他的动作很优雅，抱她的手都保持着绅士的动作，没有握上她的膝盖。

这样合适的距离感，让林妍妍心里，又少了一分戒心。

“谢谢，谢谢你……”

男人没说话，抱着她，飞速移动着，林妍妍可以感受到耳边呼啸的冷风，他的速度，很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住了。

风雪声渐渐小了，林妍妍小心问出口，“是……到了吗？”

“到了。”他答道。

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听他说到了，林妍妍忙从他身上下来，手无意间，摸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那种触感，她好像……

没等她多想，男人开口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林妍妍伸出双手，往四周摸了摸，拼命眨动双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到底是哪里。

可眼睛太疼了，视线里，全是白花花的一片，隐约中，似乎有一座山的轮廓，很高……很大……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男人开口道，“这是雪月部落山下，等会如果有下山捕猎的兽人，你可以跟着他们回去。”

话落，地上的雪，“吱呀”一声。

察觉到他要走，林妍妍忙开口，“等等！”

又是一声踩雪的声音，然后，他停住了。

“谢谢你，你想要什么？都可去月光城去取！”

“我也可以亲自送过来？”

“不用了。”

男人说完这就句话，转身就离开了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林妍妍朝着他喊了一声，“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一阵阵呼啸的风，刮过耳膜，林妍妍听到了一个淡淡名字。

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起伏。

“寂夜。”

听着那人慢慢走远的声音，林妍妍默默念了一遍，“寂夜……”

原来，不是凌霜。

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和凌霜那么像……

还有那个东西，难道不是自己丢失那把匕首吗？

确切的说，是自己最后插进凌霜心脏的，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