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突然就塌下来了，有些佝偻，疲倦了似地挥挥手。

身后的保镖随之而动将金子戚擒住。

“谢颂策！你别动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谢颂策不理会他的挣扎咆哮，定定站在车门前，伸出手耐心等待林念可下来。

“谢颂策你别碰她！”金子戚眼睛充满血丝恨不得冲上去将谢颂策掀翻在地，但无奈四个保镖齐齐制住，他动弹不得。

“念可别听他的，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相信我！”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凝滞。

林念可在车厢内动了动，谢颂策的手依旧执着地伸到她眼前。

“你放手吧。”

谢颂策固执不动，定定地看林念可的侧脸。

他出声，声音沙哑：“我记得，五年前也是同样的场景，而那次，你坚定不移地跟着我跳入江中，为什么这次不能再选我一次？”

“因为我在利用你。”林念可道，脸上面无表情。

听到这话的谢颂策一滞，连道三声好。

“那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即使，即使是利用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

被保镖压着的金子戚红着眼又是一动，快速被保镖压下。

林念可终于抬起素白的脸，手动作轻柔地抚上自己小腹。

谢颂策眼神微微柔和，里面还闪烁着果不其然的笑意。

他正抬手，就要摸上林念可平坦的腹部，冷不防听林念可飘渺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我没有怀孕。”

……

谢颂策此刻脸上还残留着愉悦的笑意，但眼神瞬间凝滞，嘴角的弧度僵硬在脸上，看上去十分怪异。

他强笑：“你别闹，快下来。”

“我没闹，是我骗了你，我肚子里根本没有你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医生还给我们看了，我们的孩子小小的，像你也像我。”

谢颂策眼睛里酝酿着狂暴的情绪，此刻正竭力控制住自己。

林念可定定看着他，这时她不再回避他的视线，足足十秒，谢颂策反而率先移开眼。

“难道你忘了？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有一些奇怪的能力也不足为奇。”

谢颂策一怔，崩溃就在一瞬间，他撕开温和的外皮，歇斯底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颂策，放手吧，我从来就不属于你。”

他像是傻了，坏了。

抱着自己的头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迷糊。

「虐恋值+100+50+300+1000+……虐恋值已爆表，系统无法判定系统无法判定系统无法判定，任务完成任务完成，世界危险护送维护人员离开……」

急促的电子音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碰撞声在林念可脑内响起，她紧紧捂住耳朵痛不欲生，一伸手才发现，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谢颂策怔然地看着她半透明的身体，本能地伸手，想像往日一样抱住她。

但是手穿透她的身体，什么也没摸着。

林念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现场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该回家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后恐怕不会再相见了。

林念可故作轻松的像失魂落魄的谢颂策挥挥手：“再见了，照顾好自己。”

她只留下这一句，便彻底消失了。

谢颂策徒劳向空中跑去挥舞。

“别走，别走，别跑下去，我，我爱着你啊。”

——

林念可陷入了一个虚无的境界，似醒非醒。

她能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但是她无法做出反应。

依照周围的谈话声，林念可猜测，她应该是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中了。

外公外婆的谈话声以及医生护士的叮嘱声都一字不落的听进她的耳朵里。

但是老八却不见了踪影，连一声告别都没有说。

算了，经历了这么一遭，她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林念可在外公外婆絮絮叨叨的谈话声中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清醒过来，没想到三天过去了，她的身体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脑子却很活跃，大骂老八三天三夜。

说好完成任务就能复活，就这？让她当一个植物人？！

林念可快气疯了，但无奈联系不上老八，能做的只有等待。

外公外婆对她的爱护一如既往，她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适。

就这样，她又等了几天，她童年时的玩伴，朋友全都来医院走了一轮，来看望她，在她床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叹老天不公。

林念可在脑海里连连尖叫。

鼻涕！鼻涕！快滴到她枕头上了！

“班长，班里的同学都惦记着你，这是我们带来的一点礼物，希望你赶紧好起来！”

小平头嗷呜一声，捏了一把鼻涕，哭得梨花带雨。

林念可：“……”她还没死呢，就来哭丧了。

被小平头怎么一哭，林念可心里也莫名感受到一股悲凉。

“那就到这里吧，哭多了，班长会嫌我烦，诶，熙枝，你怎么躲后面去了，快来跟班长说两句，你们好歹也做过同桌啊。”

一个身型修长清秀长相艳丽的男孩子从角落默默走出来，看上去沉默寡言。

林念可什么都看不见，莫名心跳停了半拍，指尖一动。

“诶诶诶！班长有反应了！”

外公外婆一惊，医生护士跟着鱼贯而入。

而来看望林念可的朋友同学都被赶到外面去。

小平头揽着孟熙枝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诶，班长真是……现在只能祝福她了，你小子也别伤心，我知道你对班长的心思，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等……”

小平头被一把推开，而推他的人依旧沉默寡言，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小平头看着他十年如一日的冰块脸，气不打一处来。

“行行行是我多嘴，你就守着你的一腔真心继续暗恋去吧！要不是我不小心看了你的……我也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深情，居然暗恋了她六年，就你这副狗脾气，你得暗恋到猴年马月去！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孟熙枝掂了掂背后的背包，一件干净的白衬衣衬得他清清爽爽。

“我的事，不用你关心。”

他的声音像初雪，干净冷冽，直接将小平头气跑了。

等人都没了，他的肩膀才像是塌了一样，坐在手术室外面，双手撑着膝盖，垂着头。

医院的灯光是冷的，打在人的身上也仿佛吸走了身上的热气一样。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