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愣了一下，站起来，坐在他腿上。

终于怀里不再是空落落的，鼻子又是熟悉的桔子香，褚殷将头埋在她颈窝里，感受着怀里人的香甜。

像是害怕会失去什么一样，怀抱不断收紧。

“我会派人将他们接回来。”

虞娇垂眸，这些天她心里一直在挣扎，她害怕他也抛下她，所有人都可以抛弃她，唯独他，她会崩溃，她会承受不住。

所以她离他远远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呢？

她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嗡声道：“好。”

“王爷。”

“嗯。”

“如果，我说我真的不属于这里，来自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国家，你信吗？”

褚殷皱着眉，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在她细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耳边响起了定北侯的话。

他说，他没问过她心里怎么想的。

“你在那里过得好吗？”

虞娇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在另一个国家过的好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接话。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那里的邻里很爱我，很照顾我，同龄人都喜欢跟我玩，家门外的小猫每次看到我都开心的扑过来，我有好吃的总喜欢分它一半…”

褚殷揉着她的指尖，在她修的圆润的指甲上来回刮。

耐心地听她念叨了很久，问，“那里，有我吗？”

她抿唇不语。

褚殷轻笑了一声，眼底落寞清冷，他勾唇挑眉喃喃道：“无妨。以后你在哪，我便在哪，生死不休。”

语气桀骜不羁，眸子却带着些慌乱。

他拢了拢被他弄得凌乱的衣服， “天色晚了，你回去睡吧，本王还有折子没批完。明日，本王带你去五灵山。”

说完不容拒绝地将她送了出去。

他无力地倚靠在椅子上，仰着头，心跳不已，他刚刚很怕，怕她又说一些他不喜欢的话。

他怕他说生死不休，她就说生死不复相见。

虞娇走到院子处，定北侯从一角走了出来。

“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凉亭处。

定北侯摸着胡子，迈腿坐在石凳上，天生带着一种霸气，他看向湖面。

“在王妃眼中，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虞娇拧眉想了想，“他这人霸道，不讲理，轻佻，桀骜，臭脾气。”

“那王妃喜欢王爷吗？”

虞娇猛地抬头，又迅速低了下去，好像少女的心思不容人窥探。

她否认道，“不。”

“不喜欢还能说出那么多评价？”

她低着头，垂眸不语。

定北侯道：“听闻，王妃舍命救了王爷一命，逼出了王爷体内的蛊虫。”

虞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王妃可知那蛊虫是谁种下的？”

虞娇看着他，等着下文。

他却岔开了话题，“当年，王爷来我定北侯府时，不过六岁，只到老夫腰高，那日，他忍着泪水倔着脸说要找老夫学武功。

学武是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保护的国家，我问王爷，他却说他要保护自己。

他说，无人护他，他就自护。”

“他母妃玉妃是第一宠妃，说是宠妃，其实是皇帝强行禁在宫中的玩物罢了，王爷打小听话乖巧，可再乖也换不来爱。

皇帝早早断了他的大统，玉妃虽得宠，终究是身份低微。

她是疆域之人，亲手给王爷喂下毒药，种下蛊虫。”

虞娇诧异地抬头。

定北侯叹了口气，“王爷只是来到这世上，何错之有。王妃，王爷只是太爱你却又不懂得爱你。”

“老臣年纪大喽，话多了些，还望王妃不要怪罪，天色已晚老臣告退。”说完转身离开。

虞娇心里乱成了一团，转身，对上了褚殷的目光。

少年一身清冷站在角落，月光照得他的身影萧条孤寂，她下意识想起了他背上的蓝桉树。

无边孤寂。

他缓步向她走来，“天凉，回去吧。”

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是不是也听到那句不。

她抬头看他，他眼底泛着猩红，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个嗯。

一路上，他始终退后她一步，将人送到房前。

褚殷在她头上抚了抚，极致的温柔，“好了，进去睡吧。”

转身想要离开，衣袖处一只爪子攥着他。

“我怕黑，你陪我好不好？”

少年眼眸有一瞬的光亮，转头诧异地看着她，半晌，低哑着声音道，“好。”

虞娇心里五味杂陈，她才不怕黑，只是在他转身一个人背影落寞的时候，心抽痛了一下。

“他只是来到这个世上，何错之有。”

他前世是杀了“虞娇”，可他对她没有半分亏欠。

褚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就连躺在她身边也是板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虞娇心里更难受了，明明曾经他是个那么桀骜不驯的人。

身旁的呼吸声匀长。

初秋，凉意很重，虞娇的手脚总是冰冰凉凉的。

她喃呢道：“王爷，我冷。”

已经睡着的褚殷下意识翻身将她拉进怀里，双腿夹着她冰凉的小脚，拉过她的手顺着衣领放进胸膛里，暖热的手在她背上拢了拢被子。

迷迷糊糊着在她脸上亲了亲，“乖乖抱一下，不怕，我在。”

说完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虞娇汲取他体温的温热，眼睛一酸，尽管闭紧了眼睛，眼角还是湿了一片。

刚刚拥她入怀的瞬间他身体分明被凉的一个激灵，可他也没有放开她。

第二天虞娇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批折子的褚殷，几乎是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他就看了过来。

“醒了？”他放下了手里的折子，走过来看她。

“冷吗？”他牵过她的手，低头在她手心呵气。

一米八几高高在上的王爷，乖巧地站在她床前，低垂着睫毛。

虞娇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不冷了。”

两人用过膳后，影风牵来了马车。

褚殷将人抱了上去，放在了座上，小桌上都是她爱吃的甜食。

他真的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去讨好她。

“听闻五灵山上的寺庙最灵验了，我带你去散散心，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热烈，虞娇捻了一块桂花糕。

她说，“很甜。”

褚殷看着她，终于笑了。

她的笑，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