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来绕去的，虞娇瘪瘪嘴，看来太大也不是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燕王妃，到了。”太监声音响起。

虞娇刚走下来，只抬头看了养心殿三字，他就催促道，“燕王妃，皇上在等您。”

她愣了下，太监没有跟她一起进去的意思，她只好抬脚走进去。

大殿之内，居然空旷得连个宫女都没有。

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声，“来了。”

虞娇猛地转身。

老皇帝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绣着龙的黄色宽松衣裳，目光看着桌面。

虞娇犹豫了下要不要跪，褚殷说她可以不跪任何人。

老皇帝似是看懂了她的纠结，摆手道，“他不让你跪，便不跪吧。”

他这才转过头来，虞娇抬头，老皇帝脸上透着苍白，不时握成拳抵在嘴前咳一声。

他看着她眯了眯眸子，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半晌才笑道，“燕王妃病好了?”

虞娇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心里念叨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除了褚殷。

老皇帝也不等她接话，就自言自语道，“他果真是喜欢你啊，自从大婚至今，朕每次宣你，他几次三番推辞。”

说着摇摇头，“朕不过是提了几次，竟然将朕架起来，谋朕的反，将朕软禁在这养心殿中。”

虞娇心里震惊，皇帝要见她?

褚殷谋反就因为他不喜皇帝见她?

这些他都没跟她说过啊。

“过来，过来看看。”老皇帝指着桌面的东西，那像是一张图纸。

虞娇应了一声走过去，目光一骤。

那是地图。

“燕王妃知道边关起了战事吗？”

“知道。”她心里莫名有点担忧，这战事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果然，老皇帝挑了挑眉说道，“挑起战事的是骁老将军，那是陪朕打江山的人。”

虞娇脸色苍白了一下，心不安起来。

“朕登基之后，骁老将军自请辞官，世人以为他远离官场，朕暗中将他放在边关镇守。

褚殷谋反，现在定北侯那老东西还远在关西，沈家那几个也救不了他。你猜，褚殷现在在哪？“

虞娇心咯噔了一下，她家王爷到底瞒了她多少事，又有多危险。

那为什么还每日派暗卫云淡风轻地跟她说不要等，要早睡?

老皇帝打量了她一眼，“他在边关镇压。”

虞娇的手捏紧了衣袖，想起这几天都没见过褚殷。

影绝影风两人一向跟在他身边，也没了影。

难怪，难怪他赶不回府，难怪回来汇报的人也成了别的暗卫。

他总是这样，一个人撑下那么多。

对她是，对百姓也是。

虞娇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发抖，眸色越来越冷。

老皇帝摩挲着地图一处，那是起战乱的地方。

他说道，“哼，褚殷根本就不配坐拥朕的江山，朕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掐死他。”

“幼时，他以为朕不知道玉妃对他做的事，以为朕不知道玉妃打骂他，每次来见朕都装作无事的样子。

朕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还小，不懂得隐藏情绪，燕王妃觉得，当年若没有朕的手笔，玉妃敢变本加厉吗？“

虞娇像是被雷轰了一样，踉跄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他是你的儿子。”

“朕没有这么肮脏的儿子！”老皇帝吼着将杯盏挥在地上。

吼道道，“是他，他杀了朕的冥儿，当初朕费尽心思将他送出去。

褚殷却起了疑心，朕的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想着死前也要拉下你，让他以为冥儿和你有私情，没想到他竟如此信你。”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嫌弃和厌恶。

“疆域人本就不堪，玉妃不过是有姿色，长得勾人，朕本以为赐她一个孩子，她就能乖乖听话。

如朕所料，褚殷生下来，玉妃就日夜折磨他，断了出宫的念头。

疆域人擅长蛊毒，于是朕派人寻来了蛊王。

褚殷，那不过是朕用来拴住东西的东西，竟然还胆敢造反！“

虞娇摇了摇头，怔怔地看着他。

魔鬼，都是魔鬼。

亲生父亲亲自找来的蛊，亲生母亲亲手种下。

他知道褚殷受的委屈，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管甚至还纵容。

她仿佛看到了褚殷自己擦干眼泪，收起委屈，站在殿前，直到扬起嘴角，才小步去找他父皇。

她仿佛看到小小的褚殷站在他面前，他还不懂得藏起情绪，以为擦干眼睛就看不出来他哭过，以为他的父皇会给他一句关心。

虞娇的心说不出来的痛，像是被不断啃食一样，痛的她痉挛。

褚殷造反，他担心褚冥会死，那她的褚殷呢？

从小被折磨，从小就被种蛊下毒，谁来担心他?

他只是生在了这世上，他哪错了？

好啊。

他们不要，她要。

虞娇冷笑了一声，挑衅的看着他，“皇上，我家褚殷当初能反，现在一样能反。”

老皇帝顿了一下，大笑了两声，“哈哈！好，好，果真是被他怜惜到不顾一切要藏起来的人。”

他站了起来，“朕并不指望能夺回江山，朕要让他痛苦千倍万倍。”

说着，他眼里蹦出疯狂，“你说，你和江山，他选哪一个呢？”

虞娇袖子里银光一晃，下一秒，一把发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说道，“皇上不会以为我会乖乖听话吧，不巧，我家王爷把我养的娇气得很，除了他的话，我谁也不听。”

老皇帝也不恼，“听闻你把他的蛊逼了出来，那你知道他体内还有一只吗？”

虞娇脸色唰的一白，“你什么意思？”

“双蛊王，一只死了，一只在沉睡着，只要唤醒，他就会比之前更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娇惊恐地看着他，疯了，他真是疯了。

哐——

匕首掉在地上。

虞娇被扣在养心殿中三天了，这三日里，老皇帝也不伤她，每日跟她讲他如何背后推黑手，讲玉妃如何折磨褚殷。

又讲刚种下蛊王，褚殷如何吐了三天血，白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

她觉得她快要疯了，她看着窗外，一个劲祈祷，祈祷褚殷永远也不要来。

第四天，老皇帝换了一身龙袍，像在等着什么。

虞娇在殿后，也讷讷等着，她知道，褚殷快回来了。

前殿大门猛地发出巨响，虞娇的心跟着动了一下。

褚殷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响起，“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