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这种副作用现在还是无法避免的，你的体表温度将会常年维持在零下30摄氏度左右……”

“……”

“……”

“……啧，哎呀好啦，你们都别这样盯着我看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后果……梅，你肯定是知道的啊，凯文，你也是有了心理准备才来的吧……”

“……好吧。”

我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梅依旧死死握着我的手，我看向她的眼睛，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成功的喜悦，却也掩盖着一层落寞。

我向梅笑了笑。

“至少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梅轻轻点了点头。

“啧……那个……凯文，要不你先出去？啊，或者我们出去换个地方说话……毕竟你现在这个温度……对我的精密仪器都很不友好。”

“……”

我默默站起身，看了一眼梅，便轻轻的把她的手拿开，然后独自走出门去。

现在正值四五月份，天气最好的时候，不冷不热，刚刚好的温度，但我能感觉到，在我身边的空气，已经下降到寒冬的那种温度。

走出实验室时，有几个路人差点被这种温度给吓到，所以我选择朝没什么人的湖边走去。

我就站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

“凯文！”

我回过头，是梅，还有梅比乌斯也远远跟在后面。

“嗯，梅。”

“……那个……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嗯？……感觉吗……好像没什么特殊感觉呢，只是能略微感受到身体周边空气温度和常温不太一样吧……”

“……是吗……嗯……祝贺你，凯文，手术圆满成功。”

“……嗯，挺好的。”

“……”

“……”

我又转过头看向湖面，而靠近我的那片湖边已经结成了冰，并且还在不断向外部延伸……

我又看向了一旁的梅，我甚至能看得到她嘴里呼出的热气。

“梅，太冷了，你回去多穿点衣服吧。”

“不用再跑一趟了，我已经带来了。”

身后的梅比乌斯缓缓走近，将一件大衣披在了梅身上。

她也注意到了我这边结冰的湖面，她小心的靠过来看了看，又因为受不了低温急忙躲回去。

“嗯～手术真的很成功啊，除了这一点副作用以外简直是完美。”

“……”

“你又不知道我能用出多大力量，你怎么知道手术真的成功了？”

“不知道？……呵呵呵……凯文，想必你是没注意我的实验室边缘的那些吧。”

“？……什么。”

“也好，我也给你讲讲手术过程中发生的事。”

“其实这种副作用我早就料到，所以在注射完麻醉剂之后，我就和梅换上了防冻服，躲到了旁边的监控室内，然后操作机器给你注射了帕凡提的基因。”

“那真是美妙的奇迹，注射进入不到一秒的时间，机器就完全被冰封而无法动弹了，监控器也在一瞬间就报废了。”

“我们马上跑过去观察情况，发现实验室门口的一圈，已经被层层冰锥给覆盖了……那种低温……即便我们穿着防冻服，也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冷。”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啊，至少我的精密仪器们都被藏的好好的，刚才检查了一番也没什么大碍……”

“总之，既然只是在融合时它就能爆发出这样的能量……而且事后你也没什么别的反常……那就说明，手术已经圆满成功了。”

“……”

“当然，确实很难想象你的身体竟然能扛得住这种程度的折磨，我想问一下，你在被融合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我死了。”

“……”

“冰冷是由外而内蔓延的，我甚至感受到组成我的每个分子都被那种冰刺穿透，覆盖，然后重组。”

“嗯……真是不可思议呢，呵呵呵……哦，对了……”

梅比乌斯得意的看了一眼梅，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在实验后，你一时半会儿没醒，我趁着麻醉药效还在，对你进行了一些……确定性的解剖研究。”

“？！解剖？……你！……”

“诶～别那么激动嘛，我只是确认了一下我之前的猜想……这可是很大的一次突破呢。”

“……”

“是关于所谓的崩坏抗体……我们叫它，【圣痕】。”

一旁的梅突然说话了，听到梅说话了，我的心似乎就这么放了下来，因为我相信她。

“？……圣痕……”

“嗯，凯文，这种崩坏抗体是很稀有的，尤其是在你身上的发现，那的确可以算是很大的一个突破了。”

“这种崩坏抗体是在经历过崩坏后，在体内生成的，一般人也会有抗体，不过对于目前的崩坏强度来说，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我和梅比乌斯便设想，或许在一些异于常人的人身上，能够发现某种究极抗体，而在你身上，我们的猜测首次得到证实。”

“你身上的崩坏抗体十分强大，强大到足以被凝聚出来，形成我们所称的圣痕。”

“虽然这种圣痕现在看来并不具备普适性，但具备传承血脉的人是可以完美继承的。”

“……原来如此。”

“而这……我想，如果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它或许会派上用场……”

“…………”

圣痕计划吗？我心里这样想着，我完全不敢去想那一天的到来，但梅她们的做法没错，总要每一个可能都要考虑周全，如果未来改变了，那便皆大欢喜，可一旦失败……至少还有最后的后路……

“好了好了，凯文，你也该走了，你再在这湖边待一会儿，这湖可就没法解冻了。”

“……可我……”

“……”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向高层申请了特殊的房间，以后你就不用再回基地的那个房间了，看时间……后勤的人应该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走吧。”

滴——

“凯文？你怎么了？我怎么看到有人把你的房间给搬空了，你要走了吗？我和他们理论的时候，他们说这是梅比乌斯的委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是痕发来的讯息，当我想回复的时候，却发现它的按键已经极不灵敏了。

“哦，通讯器我回头也会给你换一个耐低温专属的，你先回去休息一阵吧。”

…………

来到这个偏远的住所，厚厚的房门打开，里面的布置全部都是用某种不知名的特殊材料打造的，至少我在使用的时候不会被冻坏。

“至于你平常用的别的东西，那都遭不住你这种低温，我都给你装那边的盒子里了，要看记得戴隔温手套。”

梅比乌斯站在房门外远远的喊到。

我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梅，梅也就这样看着我，微微笑着，什么都没说，而我与她的距离，今后或许也只能保持这十米距离。

“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

“梅，再见，回去好好休息。”

“……”

“嗯，你也好好休息。”

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房门紧紧的合上了，与外界死死的隔绝开来，我开始明白，我与梅之间的十米，那并不是我和其他人之间真正的距离。

真正的距离，是这扇厚厚的房门，它隔开的是“人”与“非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