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时前，梅比乌斯实验室。

“……”

“听说你们终于愿意招医生进逐火之蛾了？”

“……你想说什么？”

“他的素质很不错。你说呢？”

“为什么要问我？”

梅比乌斯放下手中的档案，收回目光，抬起头来打量着我。

“不用装模作样了，凯文。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也知道你在加入逐火之蛾后不让他到这里来，还知道你已经和梅说过这件事了，也许很快，他就是逐火之蛾的人了。”

“他和你是相反的人。他不会答应与你合作。”

“前提是，我们还有其他选择的话。”

“他会理解的，对吗？”

“……”

“况且……你选择在这个时候让他加入……说明下一次……我们需要他，对吧？”

我沉默下来，这似乎让她很满意……的确，她说的或许没错……

她扬起嘴角，蛇瞳里闪着愉悦的光。

“我会尊重他的选择……这不是该强求的事。”

“事到如今再装成大善人可没什么意义，凯文。”

“我早就已经越过那道线了，我比谁都清楚。但你心心念念的梅呢？她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哦，不对，还是有的。”

“……”

“她远比我更残忍，也更冷漠，她其实早就什么都明白了，但她还是会去做——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理性的选择。”

“纯粹的理性——那才是真正的恶魔。你知道的，不是吗？”

“……梅比乌斯。”

“这与她无关，也与苏无关……至于所谓的下一次……无妨，我仍会亲手将其斩断。”

“至少在他真正自愿来到这里之前，我不会像你一样，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呵……真敢说啊……好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凯文。”

…………

…………

医院大门外的湖边。

苏拿着出院手续站在我身后。

“已经记不清了啊，上次分别的时候，那已经是几年前了啊？”

“伊甸的演唱会，到最后也没有看成……”

“伊甸她……她现在就在逐火之蛾。”

“……嗯，我也听说了，上次澳洲的大崩坏，你们把她救了下来。”

“嗯……不过我还一直没有去看过她……她也很少出席逐火之蛾的公开活动。”

“或许是那场灾难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每个人遭遇这样的事都需要时间。”

“嗯……”

“好在你还一直记得我这个老朋友，不然，我指定要好好和你算账。”

“哈哈哈哈，随便你怎么算。”

“……”

“那之后发生的事……能跟我讲讲吗？”

“那次灾难后，我们就受到梅比乌斯的邀请，加入了逐火之蛾。”

“主要是因为她很看重梅，所以我也以战士的身份陪她一起加入了。”

“嗯，这听起来确实会是你做出的事。”

“……”

“后来……后来就接连发生了好多事……”

“崩坏的影响不断扩大，力量也不断变强……这过程中，我获得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总之就是这样吧，具体细节你以后会知道的。”

“你呢？苏，做医生也算是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吧，感觉怎么样？”

“……刚开始的时候嘛……确实很满足了，毕竟能在这样混乱的时期，找到一份实习医生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你也知道的吧，做医生，无非就是想还每位患者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是崩坏病……起初的病人很少，一直到后来，染上崩坏病的人越来越多，而我却只能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挣扎……毫无办法。”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治愈崩坏病的办法，我始终认为一定有办法能够治好他们……”

“所以我不断尝试，不断提交各种方法给逐火之蛾，就是提交给我的那位导师，司帕西……只不过一直都没能通过……”

“他总是说……我的想法过于天真理想……起初我一直不懂，但直到今天……”

“……”

“当我意识到我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正被治好了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这世界到底有多残忍。”

“……”

“……”

“世界真的变了很多啊。”

“……嗯。”

“凯文，你也变了很多。”

“……”

“是那个女人做的，对吧。”

“……如果你指的是体温，是的。”

“……我不喜欢她的很多看法。”

“我明白，这世上能跟她合得来的人少之又少。”

“……”

“正因如此，所以即便我早就清楚了你的行踪，我也没有急于去找你。”

“毕竟被那个女人缠上，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这也是我后来申请加入逐火之蛾，却一直被拒绝的原因？”

“不全是，至少也有相当一部分的选择权，在司帕西手上。”

“……”

“所以现在突然又找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

“发生太多事了。”

“……”

“从最开始……我们就被命运推着走了。”

“……确实发生了很多呢，这些话也不像是以前的你会说出来的。”

“……”

“凯文。”

“崩坏……其实比我们想的要更复杂，对吗？”

“……”

“……凯文。”

“嗯？”

“完全战胜崩坏，你认为做得到吗？”

“……”

“我不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

“……”

“我们……必须做到。”

“……”

“你已经习惯这样了，对吗？”

“什么。”

“把所有事都背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困难与责任，所有的秘密与命运……”

“……”

“至少我还是你的老友，如果我能做到什么……如果那就是唯一的办法……”

“不必再说了，苏。”

“……”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在这之前，或者在你了解一些事之后，你需要时间充分考虑……那是必须的，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仍会担负起所有。”

“……”

苏只是看着我，不再说话，他紧紧捏着出院手续，许久，便转身离开了。

下一次……留给我的，还有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