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起来吧。你是我身边之人，我不强求于你。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机会来了就得好好把握住，否则晚了就没了。”

“是。”芙蕊站起身来，给夫人的茶杯中又续上了茶水。

日子飞快地过，转眼就到了春闱放榜的日子。

大少爷孙廉在春闱散场结束的第一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孙府，恰好赶上了当日的晚饭。

之后的几日，孙廉都呆在朝晖院的屋内，一步也没踏出过房门。

夫人过去查看过几次孙廉的情况，担忧其压力太重，想进屋劝解一番，可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孙廉每回都在练字。

既是练字，便不好打扰，看了一眼夫人就又回了庆春院。

张成看着夫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别人不知，他却是最懂少爷的，这春闱的题对于大少爷来说，那就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更何况，贺大家与出题的官员有些故交，考场上的题目类型虽不能泄漏，但也多少透露了一些方向。

在东州的时候，大少爷下了学就曾把自己关在屋内，一步也不踏出，几日后，一个歪七扭八的用竹编的丑蛐蛐就送到了乾州。

张成知道，大少爷这是在筹谋另一件事。想来过不了多久，大少爷的心思就要袒露在众人面前了。

放榜的前一日，贺大家就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乾州。

放榜的当日，那封信刚好送到孙府。

夫人拆开信封看，里头写得正是大少爷的榜次排名--中了会元。

老爷和夫人都高兴坏了，老爷大声叫着人，道：“快，快叫小厨房午饭多备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好好高兴高兴。若不是这外头不太太平，我倒真是想好好出去炫耀一番。”

“老爷。”夫人虽也想出去同人交际好好炫耀一番，可外头的形势不太好，即便是在乾州，小心些总是好的，“咱们家里先庆祝庆祝，等廉儿殿试过后再大张旗鼓也不迟。”

“对对对，我都高兴得昏过了头，等殿试过后也不急。夫人，廉儿真是太争气了，等会咱们就去开祠堂去跟爹娘说说这个喜讯！”

“好。”

屋内一片喜色，芙蕊和苍蓝听到也都由衷地替大少爷感到高兴。

孙廉听张成说老师从东州寄来了一封信，已送到了爹娘处，便从朝晖院离开，来到了庆春院。

走至廊下，听见屋内高兴的声音，孙廉的嘴角便挂上了一丝笑意，对即将提出的一事也有了底气。

夫人瞧见推门进屋的孙廉，高兴的嘴角都合不拢：“廉儿,贺大家刚来信，说你考中会元了！”

孙廉向前郑重地行了礼，道：“娘亲，爹爹，孩儿有事相求。”

夫人嘴角的笑缓缓落了下来，孙廉是她生的，得会元这么重要一事他都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有事相求，那就说明要提的这事对于孙廉而言很重要。

夫人冲着芙蕊和苍蓝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守在房门口。

屋内欢喜的氛围霎时间冷了一半，老爷盯着孙廉道：“你是有何所求？”

孙廉下跪在地，声音坚定而有力：“我想求芙蕊做身边之人，我想求娶她！”

这一句话，就像是千斤重的石头猝不及防“噗通”一声落入了水中，激起千层浪来。

“你，你说什么？”夫人白着脸，指着孙廉抖着手一脸地不敢置信。

老爷更是脸色铁青，使了全身的力气在手掌上，猛拍向桌面，大声质问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你你，你尚未娶妻，就要纳妾，成何体统！日后还有哪家王孙贵族的女儿愿意嫁给你啊！”

夫人缓了缓，扯开面皮笑着道：“廉儿，你这是何时有的念头？”

“芙蕊她并不知情，只是我想这么做，孩儿欢喜于她。自从去了东州，孩儿便总能想起她，爹娘，你们就成全了孩儿吧。”孙廉跪在地上，往前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屋内的动静并不小，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站在屋外的芙蕊和苍蓝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苍蓝是白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而芙蕊同样也是白着脸，只不过她的感受就像是溺了水的人。

从脚后跟到脑袋，整个人都是木的，周遭的一切都像是雾蒙蒙，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在府里的日子，往后该怎么过？

“哗啦”一声，将站在门口的两人都惊了一跳。

屋内的碎茶杯散落在孙廉的面前，有些碎片甚至都划破了他的手背，但他一声不吭就那么跪着，只要没有答应，他就不起身。

茶杯是老爷摔碎的，夫人瞧见大少爷手背渗出了血，急忙过去拥住了大少爷，眼泪止不住地流。

老爷气得手都在抖：“今天原本是个大好的日子，就因你这一句话，你日后的前程可就都毁了，你知道吗？”

孙廉还是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夫人抱着许久未抱过的儿子，心里满是疼惜，自从孙廉长大记事始，他就甚少说自己的心里话，也甚少要过什么。

这还是孙廉第一次开口要求。

老爷闭了闭眼，瞧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孙廉，终松了口道：“要娶她可以，不过你得先娶正妻，才能纳妾！那丫鬟现下只能做你的通房，到时派个教养婆子过去便是。”

“爹！”孙廉猛地抬起头，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委屈了芙蕊！

“灏景！”夫人也是满脸地不敢置信，芙蕊是她身边的，虽不能说情同姐妹，可情谊还是深厚的，况且芙蕊和刘侍卫...

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将人许了过去，甚至都没有问过自己的意思，夫人觉得老爷看着很是陌生。

“怎么？她还妄想旁的不成！她一个做丫鬟的，能成为主子身边伺候的，已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哪轮得到她挑三拣四的。你既是这么把她放在心里，直到殿试结束前，你都不要再见她了！免得误了你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