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自己看看！这像话吗？”古东看着满屏的照片，气的说话都发抖，“你们俩也三十多了，怎么不知道什么地方该干什么事！”

“情难自已……”古南磨磨唧唧的嘀嘀咕咕……

“那你们俩就热搜待两天吧……”古东气的把平板拍在桌子上。

“好吧……”古南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滋味……

……

“爸，我妈呢？”古东回到家看到坐在一楼客厅看书的古蒙，张嘴就问。

“什么事？这么大人回家就知道找妈！”古蒙不满的抱怨。

“哦，爸，问你也行。我就问古爱和古夏晚上回来吗？”古东挠挠头，又问古蒙。

“哦，问你妈去！”古蒙低头继续看书。

“……”古东无语了……

“妈，妈，妈……”古东一边上二楼一边叫莫里。

“你妈没在家……”古蒙悠悠的飘来一句。

“……”古东无语的在楼梯上看着老爹，“那她去哪了？”

“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好了。”古蒙没抬头。

“嗯。”古东原地没动，拿出手机打开免提给莫里打电话，“妈，你在哪？”

“我在你吴阿姨家。”电话那边的莫里声音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古东敏锐的捕捉到老妈语气里的不痛快。

“没事，晚上我不回去了。”莫里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啊？”古东愣了，莫里三十多年可是连回娘家过夜都是要古蒙陪着的，这……

聪明的古东偷偷瞄古蒙，古蒙也在偷偷的看儿子，哦不，准确的应该说是看儿子的手机。

好吧，别继续问古夏古爱回不回来了，看来是爸妈闹别扭了。

古东也没说别的，就嘱咐莫里有事打给他，挂了电话。

古蒙此时又假装看书，头都要埋进书里了。

“爸，别装了，你们闹别扭了？”古东笑着问老头。

古蒙的眼睛透过眼睛上边看儿子，倔强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古东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下楼梯走到古蒙身边坐下，搂着老头的肩膀:“爸，你都服软一辈子了，偶尔的强硬也挺多余的。”

“你走你走，你们都是一伙的！”古蒙委屈的缩成大大的一团，古东更是笑的停不住。

“那要不要把我妈请回来啊？”古东故意拖长声音问古蒙。

古蒙人顿了下，又偷偷看儿子:“她不理我了。”

“为什么不理？”古东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肯定是因为我老了，不香了！”古蒙真的有点激动的气的打哆嗦的架势。

古东扶额:“具体表现呢？”

“她对我不耐烦，我就问问她医保报销的事情。她就说我越老越财迷……呜呜呜……她不爱我了……”古蒙说着话就开始有点要哭的意思。

“哦，乖乖乖，不哭不伤心啊！怎么突然问医保？你们的医疗保险不都是保险公司定期上门服务吗？”古东有点好奇。

“就是……就是……”古蒙有点心虚的说不出话。

“什么？”古东从来没见过古蒙这个样子，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叹气:爸爸老了……

“我不舒服，去检查身体，不想给你们知道，就没用保险，也没去茉莉。”古蒙回答，“医保卡找了很久才找到，谁知道第二天，你妈就知道了。跟我吵了一架，说我是隐瞒她，想自己偷偷死，不要她了。然后她就跑了……哼，她一定是不要我了……”

古东托着下巴，无语啊，不托下巴，怕是下巴会掉了，这也能不高兴，闹离家出走？

“爸爸，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比起父母吵架，他更关心父亲的身体。

“就是我总是忘事，头晕。”古蒙叹了口气，“我怕是又复发了，就想去查查。以前我有点风吹草动，你妈就紧张。”

“前几天你们不在家，她发了一次腔梗。她才五十多岁，就腔梗，就是太紧张了！”古蒙说着，眼泪真的就流下来了。

“你们怎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古东听到莫里竟然腔梗过，一记头火气有点上来了。

他缓了缓心神，还是保持平和的问古蒙。

“现在我们还能自己照顾自己，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六十多岁的时候，还在海外和间谍周旋！”古蒙提到这个，身板不由得直了起来。

“那么你去检查的结果呢？”古东没有理会其他的，还是只关心身体情况。

“以后可能需要你们照顾了。”古蒙停了十几秒，还是和儿子说了，“脑瘤没复发，但是是早期的阿尔兹海默症。”

古东的手紧了紧:“妈妈知道吗？”

“我没告诉她。”古蒙摇摇头。

“好的，我晓得了。”古东没有继续打扰古蒙，陪他看了会儿书出去了。

……

“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你看怎么办？”古东和古南在咖啡厅里说这个事。

古南有些不能接受，爸爸怎么会阿尔兹海默症？

“我觉得和他之前的脑癌关系很大，大脑小脑萎缩的更快。”古东也找医生沟通过。

“妈妈那边呢？”古南问道，他发现，这个时候他好像个傻子，已经六神无主了。这个家没有大哥可怎么办啊！

“我刚才打了电话，是腔梗，不严重，但是以后很可能频发，脑梗心梗可能性都很大。”莫里也是脑部有过重创的人，而且血压一直很高。这样想来，他们的父母会在年纪大了以后有这些问题，也是合理的。

“先去告诉妈妈吧。”古南想想，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就不要再去纠结了，总要知道的。

兄弟俩叫着程亚一起去他家，刚进门，就看到玄幻很多双女鞋整齐排列，好吧，阿姨们都来了……

莫里哭诉着古蒙生病都瞒着她，一定是嫌她年老色衰，又得了病，没用了……他一定是不爱她了……

这话题，阿姨们明显是听不下去了，完全没法配合她的情绪。她哭了半天，见没人回应她。擦了擦眼泪问她们:“我说的不对吗？”

啊……这……嗯……就很难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反向秀恩爱，但是又没证据，反正哭的是真挺可怜的！

“妈……”古南推了一把古东，古东撞在门框上，惊扰了诸位美女，“那个，回家吧！我爸认错了。”

“认错了，怎么还是你们来接我，他人呢？”莫里又抽了一张纸巾。

“爸爸不方便开车，所以我们代劳。”古南钻出来。

“他自己去医院时，车开的挺好的，接我来怎么不能开了？哼！”莫里扭头怄气。

“妈妈！”古东走过去，对诸位阿姨点头致敬，然后蹲在莫里面前，“爸爸病了，以后都不能开车了。”

“什么？”莫里跳起来，推开儿子，去玄关换鞋，“快点，你们俩干什么了，回去带他去医院。”

乌鸦他们也是吃惊不已，不是说没复发吗，怎么？

“妈，你冷静点，不是脑瘤。”古南赶紧拉住莫里……

……

一路上，莫里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去搜索阿尔兹海默症的相关情况，只是呆坐在后排。

她想过古蒙老了以后一万种离开的可能性，考虑了无数他可能得的疾病，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病。

她不在乎古蒙以后能不能生活自理，不在乎治病花多少钱，不在乎他们俩还能一起生活多少年。

她在乎的是她的丈夫可能随时记不得她了，她该怎么办？比起两个人生死离别，她更无法接受活着却好像陌生人……

“妈，爸爸只是早期，还没有那么严重。他现在只是偶尔忘记事情，还能想起来。”古南回过头对她说。

“嗯，我晓得了。”莫里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安静的接受儿子的信息。

古南明白，莫里现在不想说话，他回过头，看着开车的古东。

古东的眉头一直紧锁，他发现莫里的状态比他预估最差的情况还要差。

如果是脑癌复发，她又哭又闹，这都在他的考虑之中。但是他没想到莫里现在一句话不说，好像按了静音键一般……

回到家，莫里只是走到古蒙身边，靠着他，好像两个人没吵过架一样。

“东东，我饿了，让阿姨做饭吧。”古蒙笑嘻嘻的搂着莫里，“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错了没有？”

莫里点点头:“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我大人大量！今天要喝杯红酒！”古蒙开心的站起来去酒窖选酒。

“妈，我知道您现在心情很复杂很痛苦。但是已经这样了，爸爸也已经六十多了。”古东安排好晚饭，坐到发呆的莫里身边。

“您要打起精神来，他才能每天看到灿烂的阳光，你就是他的太阳啊！”古东亲了莫里的脸颊，把她抱在怀里。

“东东，我一直觉得，养你是我和你爸爸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莫里悲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

人呢，总是活在风雨之中，但是彩虹也会随之呈现。太阳每天都会按时升起，一如我们的生活，每天还是要平静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