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山上。

笼罩着压抑低沉的气氛。

耳畔萦绕着袅袅动听的胡乐，扣人心弦。

有人低头抽泣，有人泪流不止，有人沉默不语，有人低头划动手中的棍子。

世间悲伤莫过两种，一种是嚎啕大哭，一种是寂静无声。

这一刻，山上的拓跋军将士心头几乎都涌上了复杂的情绪，酸楚自知。

“当初，随大将军南下伐周时，我刚收到家中来信，信中说儿子会走路了！平日里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我新婚之夜的第二日便得到命令回营，只是苦了我那刚过门的娘子啊！”

“我不在家的日子，娘子一个人操持家务，要照顾爹娘，也要带儿子……我想她们了！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

山上，一道又一道哽咽的声音响起。

声音中透着凄凉。

将士们听着那些哽咽的声音，心底的情绪越发低落，垂头丧气。

“眼下，大周北境军围困祁云山多日，山上没有水源，粮草也将断。”

“照这么下去，不用大周北境军攻山，我们也会渴死饿死在山上。”

“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家！”

一个嘴唇干裂的士兵低着头，强压着心底悲伤的情绪，压低声音，哽咽道。

他的声音中满是忧愁。

周围的将士一听，心里皆是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

祁云山这一战，拓跋军凶多吉少！！！

他们……还能活着回家吗？

“要不……我们降了吧！”

“降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忽然间，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

但不知是谁说的。

轰咔！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脑海一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入肺。

神色剧变！

其它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个神情复杂且难看。

面面相觑。

降了！

煽动将士投降。

这是在找死！

这种时候说这话，胆子也太大了！

这片大营的将士安静下来。

周围没有半点声音。

静的有些可怕！

虽然他们不再说话，但心里却萌生了投降的念头。

被困在山上。

没吃的没喝的，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山下又有北境铁骑。

还不如降了。

万一运气好，得了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呢！

众多将士萌生投降的念头，军心不稳，士气大大跌落。

“李牧，你是真卑鄙！”

“胡乐乱我军心！”

拓跋玄策听着耳边的乐声，浓眉一竖，阴翳的眼里迸发凶茫，咬牙切齿。

他握着剑走出军帐。

死气沉沉的一幕映入眼帘。

他的瞳孔一震，心中越发愤怒，忍不住暗骂一声……李牧，你他娘的真阴险！

“都给我抬起头来！”

望着眼前垂头丧气的士兵，拓跋玄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朗声高喝。

听得声音，士兵纷纷抬起了愁眉紧锁的苦脸。

眼中无神。

精神不振。

“这胡乐胡曲就乱了你们的心？”拓跋玄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士兵们沉默不语。

准确的说，是不敢开口。

拓跋玄策顿了顿，继续扯着干渴的嗓子喝道：

“好男儿，志四方，保家国，立功业！”

“北地多苦寒，大周在中原，物华天宝，土地肥沃，要是攻下了大周，你们的家人都不用过苦日子了！”

“难道你们不想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吗？”

“眼下，我们被大周的铁骑围困多日，山上断水，粮草也快断了！”

“困难只是暂时的。”

“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来的祁云山下。”

“届时前后夹击，必破周军！”

拓跋玄策高亢激昂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久久不绝。

听得声音，那一双双无神空洞的眼睛里渐渐亮了起来。

神采复苏！

有援军！！！

有救了！！！

“前后夹击，破周军！”

拓跋玄策神情一凛，目光在众多士兵身上扫过，轻轻颔首，随即拔出长剑斜指天穹，高喝道。

“破周军！”

“破周军！”

“破周军！”

……

众将士像是吃了一枚定心丸一样，纷纷扬起手中兵刃，高呼出声。

山上，有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传荡开来。

一个个目光坚定，眼睛炯炯有神。

就如此，七日光景，一晃而逝。

五日里，山下的胡乐胡曲几乎没有断过，日夜吹奏，萦绕祁云山间。

虽然山上的拓跋军将士知晓了援军将来，但军中仍然有异声。

就算援军来了，能败大周铁骑？

所以，拓跋军的士气和军饷还是受到了胡乐胡曲的影响。

士气低迷，军心不稳！

尤其是这些日子，牵上山的战马都快杀光了。

杀战马，食马肉，饮马血！

山下。

中军大帐。

霍去病脚步急促的走入大帐，朝坐于上位的李牧抱拳作礼。

而后沉声道：

“殿下，十里外宇文曜率大军而来。”

宇文曜来了！

闻声，李牧的双眼微眯，但脸上并没有半点惊讶和凝重之色。

依旧平静，波澜不惊！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李牧神情一肃，沉声道：“李存孝，霍去病，陈庆之，随我率领铁骑出击，战宇文军。”

“来护儿，李广，吴起，山下列阵，拓跋玄策必率军下山。”

“得令！”

帐中诸将神情肃穆，异口同声。

而后便退出了大帐。

乱石遍地的大地上。

两方大军列阵对峙。

一方是宇文曜率领的宇文军，一方是李牧率领的北境军。

至于祁云山下，来护儿三将足够了！

这几日来，吹奏胡曲胡乐，拓跋军军心不振，士气不高，应对起来不难。

“李牧，又见面了！”

身披凤翅鎏金甲的宇文曜凝视着对面的李牧，冷冰冰的开口。

“是啊！”李牧冷着脸回了一声，“手下败将！”

宇文曜：“……”

闻声，宇文曜嘴角一抽，心一下子被刺痛了！

李牧一开口，便戳了前者心中的痛处。

“李牧，你找死！”

宇文曜恶狠狠的瞪着李牧。

“找死的是你！”

李牧冷漠回击，语气冷如冰，“当初你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宇文曜冷哼一声。

“看枪！”

李牧一声高喝，一跃而出。

手中大雪蟠龙枪朝宇文曜刺去。

“这一次，不仅你要死，北寒关也会被攻破。”

宇文曜冷声开口，挥舞着凤翅镏金镋朝李牧迎了上去。

“杀！”

“杀呀！”

“杀呀！”

……

随着李牧和宇文曜出战，身后大军也当即狂奔而出。

似洪流般朝前奔涌，声势浩大。

气吞山河！

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