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刘倩死亡的消息时，姜逸晨刚从卫生间出来。

房门被敲的哐哐响。

洪勇在门外急的满头大汗“赶紧开门啊，出大事了……”

姜逸晨一边系扣子一边开门，问“怎么了？”

“快快……赶紧跟我走。”洪勇拉着他往外走。

姜逸晨回头看了眼自己桌子上的手机，“怎么了？”

“刘倩死了。”洪勇凑近他。

“死了？”姜逸晨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早上被其他老师在办公室里发现的，昨晚刘倩是六班的晚自习，下班之后明明离开了，结果今天一早出现在办公室里……”洪勇说着还忍不住抖了起来“死的可惨了，整个嘴巴都被撕开了，手和脚都像是被拧断了一样……总之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姜逸晨快步跑了起来，警车已经在楼下了，案发现场也被拉了警戒线，大肚子眼镜男见了他，神色不愉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问谁？我问鬼啊？”姜逸晨神色不愉。

“我们学校花钱……”

“闭嘴。”姜逸晨瞪着他，“你们学校但凡尽点责任，也不会造成如今的惨案，这鬼要这么好抓，怎么还耽搁了一个月，你与其想着怎么摆平舆论，还不如想想下一个会不会是你……”

一番话说的大肚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嘴巴张了张，最后徒劳的闭上了，看起来一脸凝重。

最后尸体被警局带走了，姜逸晨看着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

他想不通，刘倩虽然有错，但在程彤这件事情当中，最该负责的应该是校方领导，为什么一定要杀刘倩呢？

还是说，刘倩隐瞒了什么事情？

学校强制放了假，整个学校都漆黑一片，显的阴森恐怖。

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就听到一声声叮铃铃的刺耳声，是晚自习的上课铃声。

他翻了个身，刚闭上眼睛，坐在他枕边的小黑就突然叫了一声。

他睁开眼，左右环顾了一圈，不见有任何不对，刚要继续睡，房门就被敲响了一声。

他下了床，透过门眼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他刚要挪开眼，突然一张面色发青的脸贴了上来。

哪怕见惯了这种场面，姜逸晨还是被吓的心中一紧，他快速的打开门，结果外面又是空荡荡的。

不远处楼梯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他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就见一个黑影从楼下上来。

那道影子很瘦小，姜逸晨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程彤。”他叫了一声。

那人没应，只是慢慢的走了过来。

程彤还是穿着校服，额前的刘海剪的长短不齐，但至少可以看见眼睛了。

她的眼睛很大，只是看人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双手不自觉的捏着衣摆。

“进来坐。”他让开了一点。

程彤贴着门框走了进来，姜逸晨一边关门一边说，“桌子上有吃的，你吃一点吧。”

一扭头就见他身后站着个鬼。

比起上一次见，这一次她身上的气息要平和的多。

“怎么了？”程彤不明所以得问。

“你妈来了。”

程彤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在……在哪？”

“我面前。”

女鬼的神色算不上和善，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姜逸晨越过她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看向程彤，“你怎么来了？没回家？”

“远。”程彤说，“明天回。”

他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各种吃食，“吃吧。”

程彤小声的道了声谢，然后拿了一小块饼干。

姜逸晨这才看向女鬼。

“你也坐。”

程彤抬眼，有些茫然的看向门口的位置。

女鬼在程彤身边坐了下来，但是程彤感觉不到。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能明白女鬼的心情。

姜逸晨还是问她，“你为什么要杀刘倩？”

女鬼的神色一下子变的凶狠了起来，她张嘴，恨声道“她该死。”

“为什么？因为她……”

还不等他说完，女鬼浑身的气息又开始变的恐怖起来。

姜逸晨顿了顿，就听程彤说，“因为刘老师……她打过我。”

“打过你？”

程彤点点头，她的脑袋又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因为我笨，学习不好，还总惹事……一开始她还护着我，后来，她觉的我烦，有时候会用本子打我，有时候会用脚踹我……”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惹事呢？”

“刘老师说的。”程彤眼神闪躲，嘴巴紧抿着。

姜逸晨沉默了，果真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短短的几天相处，不管是洪勇还是大肚腩，都自私的很，他原本以为刘倩还算有良心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很好。”他说，“错的也不是你，你不该为此耿耿于怀。”

程彤很轻的笑了下，她不习惯与人交谈，很快又垂下了脑袋。

这是自卑的表现，才十几岁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悲痛的事情。

他轻咳一声，看向女鬼，好声好气道“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生气。”

女鬼不说话，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你是怎么复活程彤的？”

“当。”

“什么当？”

“命。”

“换命？谁给你换的？”

女鬼只是摇头，她慈爱的看了程彤一眼，身体开始逐渐消散了起来。

最后她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你怎么了？”姜逸晨盯着她快要消散的身影。

“代价。”女鬼说完这两个字，突然留下了一行血泪，盯着程彤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不舍和忧伤。

程彤脖子上带的绳子毫无预兆的断了。

她呆滞的抬起眼，带着哭腔，迷茫的问，“我妈妈呢？她怎么了？”

姜逸晨叹气，“她走了。”

“因恨成恶鬼，也因爱而自渡，这对她们两而言是好事。”灵秋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

一个妈妈因为孩子受尽欺凌，不甘心，变成恶鬼报复，最后直至消散，可怜又可悲……

程彤咬着嘴唇哭的哽咽不已，她慌乱的摇着头“我不要妈妈走，我害怕……”

“不怕。”姜逸晨起身摸摸她的脑袋，“你会拥有新的人生。”

程彤从一开始的压抑到最后的放声痛哭。

哭的姜逸晨心里挺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