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姜逸晨翻起身，他刚一动，身边的齐望秋个和狸天通也跟着动了，看向他“干什么去？”

“去转转。”

“别去了。”齐望秋说，“这地方这么古怪，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连灵秋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我们只知道缩在这也没用。”他穿好鞋就出了门。

临出门前，他走到吴晓峰的门口敲了敲。

没人说话之后他就走了进去。

手里的符咒贴到他的额头上，念咒。

毫无反应。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扭头就见狸天通跟了出来。

“你明天带着他们离开吧。”

“你呢？”

“我要找灵秋。”

“何必呢，她若没事，自然会回来，她若是出事了，你在这也只是白白送死。”

“你不懂。”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但愿你不要为今天做的决定而后悔。”狸天通在黑暗中盯着他，好一会之后才转身，说“明天，我们就和那个傻蛋离开了，你自己保重。”

姜逸晨“嗯”了一声。

在外面吹了会凉风，他起身打算回去了，起身起了一半，余光看到他背后有双脚，像是站在他背后一样。

扭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那道影子，他很确定，根本就不是错觉。

他张望着。

“吴二爷？”他疑惑。

吴二爷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他旁边，伸手扯了扯果树的枝丫，问“睡醒了？”

“没睡，害怕做噩梦。”

“我以前也总做梦，不过后来好了，你呢？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梦到我爷爷死了。”

吴二爷很轻的笑了一下，又似乎没笑，“当初我也很彷徨，害怕，可是人都会死的……”

“是啊。”姜逸晨双手垫到脑后，整个人都躺了下来，“我没见过我父母，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小时候，村里人总觉得我没有爸妈很可怜，包括我爷爷也是这么觉得，他总觉得亏欠了我，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我爷爷很疼我，从小让我觉得不适的，可能就是小时候写作，作文题目。”

“我的爸爸妈妈。”

“而我能写的，只有那一句话，”

“我没有爸爸妈妈……”

“我还记的，每次这种时候，老师都会重点强调一遍，姜逸晨，你不就用写爸爸妈妈了，你写你爷爷就行，或者写你梦想中的爸爸妈妈……”

“每次这样之后，班里的同学就会在背后说我没有爸爸妈妈之类的话，他们在背后讨论我，笑话我。”

“碰到那些调皮讨厌的，还喜欢推我一下，搡我一下，在校园里，在大街上到处喊，姜逸晨没爸妈……”

“老人都说，孩子是这世上最纯粹的。”

“确实纯粹，坏的纯粹……”

“后来呢？”

“后来我们各自毕业去了其他学校，有些分开了，有些又遇到一起了。”

“那你呢？原谅他们了吗？”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因为小时候的几句话，就去杀人报仇吗？”

吴二爷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确实坏。”

“你呢？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小时候……”吴二爷似乎在回想，他突然笑了一下，说，“我娘长的很漂亮，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我爹打我娘，饭做的不好吃了打，心情不好打……反正我娘就总在挨打。”

“后来我娘受不了了，上吊了，没多久我爹也死了，外出喝酒，掉进茅坑里呛死的。”

说到这，他才是真正的笑了，心情愉悦“当时他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泡在茅坑里，就只有一双脚露在外面，村里人都觉得恶心，也没人愿意捞他，就直接用土，把坑埋了。”

“他威武了一辈子，最后落的个这种结局，你说可不可笑？”

“活该。”

“是。”吴二爷嘴角微扬，笑的意味不明“确实活该。”

_

翌日早。

白雪冷着脸，老大不高兴的抱住姜逸晨的胳膊，“你不走，我也不走。”

“我没工夫跟你商量，你爱留不留，反正我自己也是生死难料，你现在使性子，到时候后悔了可就没用了。”

白雪摇头，一副撒泼耍赖劲“不听不听……”

狸蠢蛋也叫了一声，似乎在附和白雪的话。

狸天通照着它的屁股就是一脚，“反了天了。”

狸蠢蛋被踹的整只猫都往前扑了一段，狸天通一把提起它，看向齐望秋，“你去不去？不去就等死。”

“我……”齐望秋想回去的，但关键时候丢下兄弟，他又干不出来这种事。

“回去。”姜逸晨说“你留下也没用。”

“那我们走了。”狸天通提着狸蠢蛋往外走。

白雪一看，都快要气哭了“你这只没义气的臭猫，我看不起你。”

“我告诉你，小东西，这世上，义气没用，我狸天通可以死，但我家蠢蛋不行，你乐意为他死是你的事，别拉着我，我不奉陪。”

“白雪。”姜逸晨皱眉，“是我让他走的，你，齐望秋，蠢蛋，你们三个必须走。”

“我不走。”白雪倔脾气似的背过身。

狸蠢蛋也跟着叫了一声，在狸天通手里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你爱走不走，我不惯你这臭毛病。”他提着狸蠢蛋出了门。

齐望秋盯着他。

“走吧。”姜逸晨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我还回的去，一定约你打游戏。”

“你说的，一定要回来。”

“尽量。”他笑了笑。

送他们出了村，一直到看不见，两人这才转身往回走。

“你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我才不像他们这么没义气呢。”白雪哼了一声。

“小孩子行径，如果换做我是狸天通。我也会走的。”

“你不会。”白雪拉住他的手，“你是个好人，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

“就因为五百块钱？”他哭笑不得“你看人不要这么肤浅，万一碰到个坏人，看你长得漂亮，给你钱，你是不是也跟人家走了？”

“也不全是。”白雪看着他，神色认真，“因为你帅，眼睛也好看。”

“……你认真的？”

“是啊”白雪笑嘻嘻道，“好看的人怎么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