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顾清媤仔细的给老夫人喂完药，看着她依旧沉睡的模样，思绪复杂，翠嬷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媤姨娘，若是老夫人醒了，我们要如何做才好？”

她这么一问，顾清媤也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我看老夫人这几日面色没那么差，再过些时日应当会醒了，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在此之前，我们要想办法不能让二夫人知道，先保护好老夫人再说。”

翠嬷嬷听罢，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顾清媤抬手揉了揉额间，这两日熬得她人都疲惫了。

见她如此，翠嬷嬷心中不忍：“媤姨娘，你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不了，我再陪陪老夫人，接下来我可能会有几日没在府里，我留云芽在这里帮你，你切记，除了云芽，其他人都不要信。”

顾清媤仔细的叮嘱

翠嬷嬷听罢，问道：“媤姨娘这是要去哪里？”

顾清媤缓缓道：“我去一趟云山寺，为老夫人祈福。”

她思来想去，确实没什么办法躲避开柳氏他们，那么只能做得更无能一些，让他们放松警惕。

听她这么说，翠嬷嬷心生感怀：“媤姨娘有心了，老夫人醒了，定会感动的。”

顾清媤却只是笑了笑：“希望老夫人能早点醒来。”

感不感动的她不甚在意，只是若是这个时候放任不管，萧老夫人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入夜时分，蔡灵羽又带着大夫从后面进来。

趁大夫给老夫人诊治的时机，顾清媤缓缓给蔡灵羽行了一礼。

“诶！你这是做什么？！”

蔡灵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些时日多亏有你，这一礼，是谢你的。”

顾清媤说罢，蔡灵羽则是一笑，摆了摆手：“害，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回一礼？”

“为何？”

“你当初若不是救我一命，我哪来的机会站在这里帮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顾清媤说罢，蔡灵羽牵起她的手：“不是过去的事，我是想与你说，你我之间，还需计较这么多吗？”

她这么一说，顾清媤心中一阵感动，心中渐渐的明朗，嘴角一扬，回握了她的手说道：“对，无需计较。”

蔡灵羽这才满意一笑：“这就对了嘛！”

两人才说完，便看到大夫已经收了手，准备写方子，顾清媤连忙走过去问道：“大夫，老夫人如何？”

大夫手中笔墨停了下来说道：“老夫人脉象平稳了许多，我换个方子，继续这样慢养着，把先前的毒解了，自然就能醒了。”

“那要多久？”

“看她自身的情况，快则五六日，慢则十日，现在脉象看来无性命之忧，可放心。”

听大夫这么说，顾清媤总算安了下心来。

蔡灵羽见她如此，便拉她到一旁问道：“你为何对萧老夫人这般上心？当真喜欢上 萧云铮了？”

顾清媤看着躺在床上的萧老夫人，缓缓说道：“我自牢狱出来之后，看尽了人心，也受尽了冷漠，但萧老夫人待我极好，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她。”

这个事情，与萧云铮无关，更无关乎是不是喜欢他。

听罢，蔡灵羽对她更是心生怜惜，都是一样的年华，她在府里温养着，顾清媤却已经经历坎坷。

想及此，她抬手安慰道：“放心吧，会好的。”

顾清媤突然想到个事情，便说道：“我明日一早就要去云山寺，大约住个几日再回来。”

“突然去云山寺做什么？”

“为老夫祈福吧。”

她这么说，蔡灵羽看样子就是不大相信的样子，而后沉吟了片刻，说道：“我随你一起去，正好也散散心。”

她好些日子没出远门了，自从跟郡主保持距离之后，更是连府门都少出，都快闷死了。

她这么一说，顾清媤倒是开心了：“那太好了。”

正好，云芽留在萧府，她一路有人相陪，她求之不得。

两人约好了，蔡灵羽便带着人从后门离开。

*

西秦定江城

萧云铮的大军走了几日，已达定江城。

入夜微凉，定江不比皇城，这里平原居多，而又较为贫瘠荒凉，他们暂时扎营休憩。

萧云铮在帐外找了出稍微高的地方坐下，放眼看去一片平原，这条路他走了有接近六年了吧。

从边境到皇城，再从皇城到边境，定江城几乎都是他每次必走之路。

“将军，在扎营地不远发现这个人。”

萧黎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过来。

那人虽是被押着，但却神色清明，身上衣衫褴褛，脸上也脏污不堪，但眼神明朗，不像鬼祟多端的人。

萧云铮见状，随意问道：“来这里做什么的？”

那人跪在地，声音嘶哑的说道：“逃亡来的，无路可走。”

逃亡？

萧云铮听罢，反倒是有趣的看他：“我们是官，你是逃犯，不准备掩饰一下？”

“将军英明，我便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不如直接招了，或许能留条活命。”

听罢，萧云铮倒是多少有些欣赏他，坦荡不怯弱，便问道：“你所犯何事？”

那人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杀人。”

杀人？！

萧黎也吓一跳，这人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竟还会杀人？

萧云铮冷冷的问道“为何杀人？”

“我……”

那人迟疑了一下，见萧云铮示意其他人松开他退下，他才继续说道：“我是抚郡的人，以前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商人，爱上一个花楼女子，纳回去做了妾，我们二人恩爱相守，她不介意委身做妾，我也为她终生不娶正妻。”

说着，他神色痛苦跌坐在地上，声色哽咽的继续说：“可好景不长，我外出经商，我族人却因我不肯娶正妻而将怨怒趁我不在全发到她身上，待我回来之时，她早已香消玉殒，与我阴阳相隔……”

萧云铮神色微动，定定的看着他，而后说道：“继续说。”

那人抬手随意的抹掉眼角的泪，继续道：“我一怒之下，便杀了那些虐杀她的人。”

“既然你也报仇了，她也死了，你又活得如此痛苦，你为何要逃？”

跟着一起死，不是更加一了百了吗？

“我不能死，我答应过她，我要将西面最大的珍珠给她带回来，我要找到那颗珍珠，我再死……”

那人说着说着，精神竟开始恍惚了起来，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嘴里嚷嚷的说着：“对，我要去找珍珠，我要去把珍珠找回来给她，镶在她最爱的那顶花冠上，她戴上之后肯定会开心的……”

边说边笑，人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跌下又爬起，一会笑一会哭……

萧黎想上前将人抓住，却被萧云铮拦住：“随他去吧。”

人已疯了，再抓他，又有何意义。

看着那人远走的背影，萧云铮忽然盯着空旷的平原沉思……

许久后，他找来萧黎，吩咐道：“你现在原路折回去皇城。”

萧黎不解：“将军，我，我回皇城做什么？”

却只见萧云铮淡淡的说道：“待在萧府，保护好顾……”

话音说道一半，转而说道：“保护好萧府每一个人。”

萧黎不解，以往他们出征萧府是不需要留他的，而且萧府有护院，护院都是军中精挑的兵，将军有何不放心的？！

横了一眼萧黎一头雾水的模样，萧云铮才说道：“你回皇城，保护顾清媤，现在立刻出发。”

说罢，转身便回了营帐，留下萧黎一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