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4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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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乱象
张怀瑾也发现了江未已越来越不好的脸色,以为是他此举逾矩,便匆忙收回手,干咳几声。
“话说,你大娘怎么了?怎么死的?”江未已撇开话题,脚下踏过乱石。
“没死,摔了。”张怀瑾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们很快来到江未已当初看到鬼影的地方,江未已下意识向张怀瑾身后靠了靠,一阵瑟缩之态。
天逐渐暗沉,烛火摇曳,诡异的人影又浮现在墙上。
那小鬼依旧上下不停跳着,嘴中念念有词。
张怀瑾拍了拍江未已的手臂:“你不要怕他,越怕他越追你。”
张怀瑾似乎对此处十分熟悉,甚至对这些灵异之事泰然处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人家在这生在这长。
江未已这才敢从张怀瑾身后露出半个头来,悄悄往鬼影望了望,心中初生端倪:“我怎么觉得这小孩有点儿像……”
不等她将话说完,忽听“轰隆”一声巨响,只见一道白光,火舌般的闪电劈下来,与地面擦出火花,一阵硝烟之气蔓延开来。
张怀瑾连忙转身将江未已护在身后,枭视狼顾。
四周泛起红光,阴雾缭绕,画面如同闪屏般忽闪忽闪,耳边从寂静如斯变成喧嚣扰攘,唢呐声贯天,荒芜的小院倏忽间落叶翻飞,眨眼间便摆满大小圆桌,上头佳肴罗列,秀色可餐。
似乎正举行着婚.嫁,红.绸.高.挂,喜字.满.墙。
客人红.艳.艳,佳肴红.艳.艳,连树叶,人们的衣着,均是红彤彤一片。这绝非是喜庆的亮红色,而是如同血渍般暗红,仿佛正进行的不是婚.礼,而是冥·婚。
“恭.喜.恭.喜!”
“嗨,您老跟我客气什么!”
“……”
人们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下人则端着小菜穿行,乐.队.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我去,这什么玩意?”
江未已上前几步,伸出手在端着小菜的下人面前晃了晃,下人却似乎没看见江未已,径直穿过她往圆桌前走去。
眼前的景象实在光怪陆离,院中的人们对江未已与张怀瑾视若罔闻。
江未已注意到,这院落的衣角还站着一团黑影。那似乎是个背影,小孩模样,一身对襟褂子,形销骨立,不见.喜.色。它缄.默地望着这一片喧嚣的景象,宛若一尊不会呼吸的雕像。
“蜃境?”江未已只能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
没想到张怀瑾却摇了摇头:“不单单是蜃境 。你知道录像带吗,这同录像带的磁记录原理相似,纳兰古宅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录像机,将信息转化为随时间变化的电信号,再将它转化成磁记录介质,因此形成了我们所看到的景象。”
江未已文盲一个,更别说这些物理知识,压根听都没听过,也听不懂,只知道点头再点头,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说这是纳兰古宅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江未已道,“这是谁在成亲啊?”
张怀瑾摇摇头。
画面更迭,大.红.撤.去,又是一阵紫光,进入新的一个蜃境。
“槐树槐,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
一位夫人扎着发髻,一身旗袍,成年女性的胴体隐隐可窥。
炫目的紫光模糊了女人的容貌,只见她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轻轻晃动,在院中踱步,轻轻唱着童谣,声如黄莺。
角落处,依然是那团黑影。它肩膀微微耸动,身子一寸一寸弯曲向下,最后坐在地上,用双臂环住自己。
它是在哭。
紫光消散,阴霾散去,眼前的景象猛地一个扭曲后,又恢复成破败的院落。
“这地方太邪门了……”江未已往张怀瑾身上缩了缩。
张怀瑾笑她胆小,扯着江未已艰难地向前走去。
“私房在那边儿。”江未已发现张怀瑾并没有向“三进”的私房迈去,便伸手一指,好言提醒。
“我娘不住在私房。”张怀瑾道。
“不住在私房?”江未已好似听到了惊天消息,“那住在哪儿?”
“偏院。”张怀瑾道出这么二字。
“为啥呀!”江未已从来没有听过叫女主人住偏院这么荒唐的事儿,任他娘只是个妾,也不该连私房的门都入不了。
“因为她是个戏子。”张怀瑾叹息。
“凭什么瞧不起戏子呀?她再怎么身份地位好歹也是张家二奶奶!”江未已直嘬牙花子。
他们边说边往偏远走,走着走着,江未已忽然怪叫一声。
“嘿呀!”
“怎么了?”张怀瑾心中一紧,连忙回头去看江未已。
江未已弯腰,在地上拾起一枚大洋,往衣服上蹭了蹭,吹了口气,放在耳边听声:“嘿呦呦,没想到在这儿都能捡到袁大头。”
张怀瑾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见是这么个始末,不禁往江未已身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拳:“瞧你你那财迷样。”
江未已突然有些怅然:“想当年,跟着商老板上街,也能捡到几枚袁大头。”
张怀瑾在前面走:“现在可不是逛街,这儿也没有商老板。”
江未已只是在后面笑。
偏院门口,符纸层层叠叠一路蔓延至大门处。
说也奇怪,偏院又不是独立的院落,却加装了大门,门阀处向外,像是特意想要锁住里头的什么东西。
张怀瑾来到大门前,推门时竟有些犹豫。
门锁早已生锈变脆,轻轻一扯便“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大门“吱呀”一声向里打开,尘埃满天。
江未已先一步踏了进去,只见里头布满符纸与八卦镜,种种迹象都像在无声地诉说:这是一个凶险不详之地。
张怀瑾却有些动容,这里尘封的是娘亲同他“一起”度过的童年。
院落墙壁上囧怪的小人图,柱子上一道道记录身高的划痕,跳跳蛙与小汽车翻倒在地,房间内还没来得及织完的衣裳,全都原封不动地尘封在这儿,如同时光按下了暂停键。
江未已拿起桌子上的跳跳蛙,上了发条,跳跳蛙使劲蹬着后腿在她掌心跳跃。
“你小时候还有这些玩意,真逗。我小时候可什么玩具都没有,跟铁头在田里光着屁股玩泥巴。”
江未已把跳跳蛙丢给张怀瑾,张怀瑾连忙伸出右手接住,跳跳蛙在他手中蹬了两腿便停下。
江未已舔着虎牙若有所思,望着张怀瑾“嘿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