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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45.3万

第88章 那我希望……不要还清

书名: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字数:242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26:28

结完账,电影也差不多开场。两人打打闹闹地来到电影院,验票员检了票,张怀瑾拿着票根拉着江未已进了电影院。

两人找到位子坐下,刚一入座,灯光便缓缓暗下来,工作人员调试着放映机,放映机的转子沙沙转起来,胶片上的人像投射到幕布上有生命似的动了起来,电影正式开幕。

张怀瑾买的是一等座,视野可谓绝佳,江未已入神地盯着屏幕,心情随故事情节一起一落。

张怀瑾则有些心不在焉。《蝴蝶夫人》这部电影他早就看过,原着也翻阅了三五遍,故事情节甚至人物的对话都烂熟于心。

他有些无趣地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偏头仔细地看江未已。

电影的白光打在江未已的脸上,五官被光模糊了有些看不真切,却颇有几分雾里看花美三分的感觉。江未已入神地盯着屏幕,嘴微张着,像是猫遇见了逗猫棒,逗猫棒向左猫就向左,向右猫就向右,猫乐此不疲地用爪子挠逗猫棒上的羽毛,可明明挠的是羽毛,他张怀瑾的心却痒痒的。

他不动声色地盯了江未已好一会儿,江未已忽然打了个寒颤,双手蹭着胳膊。

春寒料峭,电影院的温度比外头降了一点,江未已穿得又是露肩裙子,自然会冷。

张怀瑾暗骂自己疏忽,脱下身上的对襟褂子盖在江未已身上。

江未已接过衣服的刹那愣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看向张怀瑾。张怀瑾心虚地咳了一声,佯装认真地盯着屏幕。

江未已也不多想,视线又被电影吸去了。

电影大概演了一个来钟,电影的最后蝴蝶夫人巧巧桑交出了孩子,吻剑自尽,影片结束,屏幕上播放着演员名单。灯光缓缓亮起,看官们纷纷起身散场。

江未已哭得不能自己,出电影院时还跟张怀瑾喋喋不休地骂着负心汉平克尔顿。

“自私自利,道貌岸然!他就是个死不足惜的种马!”

张怀瑾把衣服披在江未已身上,紧了紧领口,打趣她道:“见面的第一次,你也是这么骂我爹的。”

江未已胡乱抹着泪:“能一样吗那!”

“不一样吗?”张怀瑾插着兜向前走,没有看她。

这么想来,电影里的蝴蝶夫人巧巧桑倒真有几分像柳半卿。

一样是纯真美丽的姑娘,一样是为了夫君倾尽所有,一样另有新娶,一样被逼入绝境、自尽而亡。

“你娘和巧巧桑相隔万里,却似如孪生。”江未已怜爱地偏头看他,“可你爹不是平克尔顿,我虽看不真切他,但在蜃境中,你爹是真真切切的爱你娘。”

张怀瑾不想同她讨论这个话题,偏过头去没有接话。

江未已又道:“蝴蝶夫人是很悲惨,可换做我,我一定不会就这样了结自己。”

张怀瑾一挑眉:“哦?那你会怎么做?”

江未已挥舞着拳头:“我当然要离平克尔顿而去,世界上有那么多男人,凭什么叫我吊死在同一棵树上!就算是要死,我也要跟平克尔顿一起死,当个忠贞烈女巧巧桑!”

张怀瑾捏了捏江未已的脸:“你不是巧巧桑,自然会这么做。”

他垂眸,不知是在同谁说:“正如你不是柳半卿。”

江未已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拖着他的手问:“对了,你的簪子不是碎了么?去找师傅修了么?修的回来么?”

“找了,但碎得太厉害,恐怕修不回来了。”

“我在京都认识个手艺很好的师傅,你信得过我的话,临走时让我带上簪子,修好了我差人捎给你。”

张怀瑾笑着点了点头。

夜已深,月朗星稀,月光水似的倾泻了一地,江未已用脚尖拨弄月光,月光海浪似的翻涌起来,脚下的影便是浪涌过的痕迹。

两人从沿江东路走到沿江西路,再往前走个几百米,便进入三尺湾弄堂的地界。

江未已舒服地吹着江风,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嗳?今儿不是所有开销我出么?我的荷包没拿出来,倒是你给我买衣服买电影票的,显得我太不知廉耻了吧!你也不知道提醒提醒我!”

江未已横眉瞪着张怀瑾,尖尖的手指戳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

张怀瑾举手投降:“我是无心的,而且本就是我欠你。”

江未已懊恼地抱着双臂,眼睛骨碌着,想到了个两全之策:“这样,既然我欠你,你欠我,我们就将彼此欠的一笔勾销,这样谁都不欠谁了!”

张怀瑾的神色有些难以捉摸,张口正想说些什么,一阵烤红薯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远处停着一辆小推车,推车边摆着一个大铁炉,铁炉里火烧的正旺,几枚红薯在铁炉里被烤得焦香,铁炉上方堆着小土坡似的烤好的红薯。

江未已率先跑到红薯摊前,挑了一个个头肥大的红薯,老板把红薯包进油纸里,江未已火急火燎地付了钱,生怕张怀瑾追上来半道截胡。

江未已抱着红薯走到张怀瑾身前,就着油纸把红薯掰成两半,将大的那块递给张怀瑾。

“来,请你吃红薯,吃了红薯咱们俩之间的债就算还清了!”

张怀瑾双手捧着红薯,红薯上的丝丝热气混着甜香,扑在脸上温温热热的。

江未已见张怀瑾没反应,以为是他嫌弃,连忙解释道:“这个干净的,很好吃的,你别看它外面脏了点……”

“我知道。”张怀瑾笑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挺甜的。”

江未已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张怀瑾吃着红薯,突然道:“往年生日都是我自己过,没想到今年是同你这个小戏子。”

江未已惊讶地“啊?”了一声。

“今日是你生日?”江未已有些意外,忽然着急忙慌地问,“现在几点了?”

张怀瑾被江未已的态度吓了一大跳,忙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晚上十一点三十九分,怎么了?”

江未已松了口气:“没过十二点呢,你还可以许愿。”

“许愿?”

“在京都,过生日都是要吃长寿面的,我听说南方是吃红鸡蛋,可现在没有长寿面,也没有红鸡蛋,要不……”

江未已举了举手中的红薯,古灵精怪道:“你就对着红薯许愿吧!”

张怀瑾轻笑出声:“若我们今日手上拿的不是红薯而是死耗子,我是不是要对死耗子许愿?”

江未已不搭理张怀瑾,自顾自闭着眼对着红薯念叨:“希望我们怀瑾平安喜乐,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张怀瑾温暖地笑着,学着江未已的样子,低头虔诚地道:“那我希望……不要还清。”

“啊?”

张怀瑾没解释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嘱咐江未已道:“你们到了京都,给我捎封信。”

江未已被江晚舟逼着练字,汉字能认得七七八八,让她完整地写一封信不难。

“好。”江未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