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4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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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我为主,你为奴
另一边,江晚舟待江未已走去劝杜铃玉后,方才发现了张怀瑾。
江晚舟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张怀瑾一番,试探性问道:“这位是……张怀瑾?”
张怀瑾恭敬地弯腰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我只见了寥寥两面,有劳您还记得我。”
“哈哈,第一次你在台下公然指出我的不足,第二次小女与你冲撞,虽是点头之交,却已刻骨铭心,我怎会不记得你?”
“是在下鲁莽了。”张怀瑾谦虚道。
江晚舟问:“现在这个时候你应当在公学念书吧?怎么来南京了?”
“是来参加表姑的生日宴。”
张怀瑾话一出,他摇着扇子的手猛然一顿,暗道不妙。
江晚舟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堂会后是舞会,你不在公馆与表姑叙旧,反倒同小女在秦淮河畔闲逛,家里人不会介意吗?”
“我……公馆太闷了,就出来走走。”
张怀瑾飞速摇着扇子,心中寻觅着恰当的托词,江晚舟却笑着欺身上前揽住张怀瑾,沉声道:“莫不是,参加生日宴是假,专程来看小女是真吧?”
张怀瑾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折扇摇出了残影,他动了动喉结正想说话,江未已救急地从远处走回来。
“你俩干什么呢?”
江晚舟搭在张怀瑾肩上的手挥了挥,神秘地说:“在说密语呢。”
江未已抱着手往两人身上蹭去:“说啥密语啊,带我一个。”
江晚舟却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张怀瑾总算是松了口气。
“杜小姐呢?”
江未已蹭空,咋咋呼呼地说:“走了!被你气走了!”
江晚舟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江未已。
江未已举手投降:“杜姐姐怕是在武定桥上看到了什么仇人,匆匆逃走了。”
“仇人?”
江晚舟往武定桥上看去。
“其实说仇人也不像,那人长得是玉树临风,同杜姐姐还有几分像咧!”
江晚舟皱眉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自顾自向前走,背着她挥了挥手:“走,回隆春班。”
江未已正想走,脚步忽然一顿。她扭头看向张怀瑾,做口型说:“你 怎 么 办?”
张怀瑾耸了耸肩。
走了一小段路的江晚舟忽然停下脚步,远远地侧头眯着眼笑:“做什么呢?背着我说什么密语?”
“爹……”
江未已正想编个谎,江晚舟却出乎意料地说:“张小公子也一道来吧,请你喝喝粗茶,叙叙旧。”
三人一前一后地回到隆春班,江晚舟把张怀瑾请进厢房内,让江未已去烧水泡茶,江未已拎着大茶壶摇摇晃晃地走进厢房,厢房的茶桌前端正地坐着张怀瑾,江晚舟却早不见了踪影。
江未已“砰”地一声把茶壶砸在茶几上,用手背擦了擦汗问:“我爹呢?”
“见他心事重重地出了门去,不知是去何处。走了也好,方便做事。”
江未已点了点头,捏着下巴抬头问他:“要我把老祖宗叫出来吗?”
“它平常在哪儿?”
“任何地方。”江未已如数家珍,“西厢房,东厢房,练功场,戏台……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报纸了才来吱一声。所以才要叫他出来嘛。”
张怀瑾点头,严肃地看着江未已。
江未已腿一迈,扎了个结实的马步,气沉丹田。她紧闭着眼,双手一上一下推了半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精气神汇聚一点,时机已到,江未已猛地睁眼!
“老祖宗啊~老祖宗~出来一下——”
“老祖宗啊~你的小主人来啦~”
“老——祖——宗——”
江未已趴在地上找猫似的叫着,尾调拉得绵长,很是阿谀奉承。
张怀瑾沉默了。
“……喂。”张怀瑾叫住她。
“别吵吵,我叫着老祖宗呢。”
张怀瑾无奈地说:“其实……你直接叫它的名字,它会立刻出来的。”
江未已睨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他叫什么啊?别说我了,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罢!”
张怀瑾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前仰起头,嘴唇一颤,轻声唤出了一个名字。
一阵狂风“呼呼”地穿堂而过,厢房门前的竹帘被掀得翻飞,从门透射进来的刺眼白光猛然闪动了一下,一只玉足从白光中伸出,轻盈地点在门槛上。
风势渐小,白光中荡出暗红色纱质衣角,点在门槛上的玉足重心往前一偏,白光中浮出一位玉面红衣的翩翩公子。
“小主人,你来了。”
公子的衣玦翻飞,风姿绰约,桃花扇在手中轻晃,耀眼白光从身后透射进来,好似从古卷中款款走出的仙人。
他“啪”地一合桃花扇,用折扇挑起张怀瑾的下巴,丹凤眼含情脉脉地在张怀瑾脸上游移着。
“两年不见,小主人竟出落得如此俊秀,某都有些不敢认了。”
张怀瑾蛇一般敛着眸,手抓住桃花扇往下一拽,公子被折扇带得弓下腰来。
张怀瑾凑到公子耳际,厉声警告:“你还叫我一声主人,就还是我的奴隶。我拿血肉来喂养你,你就须听我一句命令——不要打江未已的主意。”
“你要护她,保她,要是敢动她……”张怀瑾扬了扬下巴,冰冷的气息扑在公子的耳际,“你我的性命是绑定的,我动不了你,但动得了我自己。”
公子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他目眦尽裂,额上青筋暴起,哈哈怪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有意思。从前一心要她死,如今却护如珍宝,某的小主人真是有趣……”
公子青绿的眼神扑向江未已,江未已下意识后退两步,浑身抖如糖筛。
“你们可真是一对顶顶有趣的妙人!”
又是一阵狂风,公子身子轻飘飘地浮进白光里被狂风绞碎,公子鲜红色衣玦在风中翻飞似枫,点在门槛上的玉足化作纸片被卷进风里。
风止之后,江未已抱着手臂战战兢兢地凑到张怀瑾身边问:“你方才同老祖宗说了啥啊?他怎么这个反应?”
张怀瑾沉默不语。
姗姗来迟的江晚舟踏入厢房,却见张怀瑾起身要走。他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确实不早了,于是与江未已一齐去送张怀瑾。
“来南京住几天啊?”
“一周左右。”
江晚舟送张怀瑾到门外,抬手招来黄包车。
“一周的话……我们刚好唱完月,到时候我叫小女带你转转,尽尽地主之谊。”
江未已笑江晚舟不识时务:“爹您可甭开玩笑了,该尽地主之谊的应当是他表姑,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江晚舟戳了戳她的额头,笑着说:“笨!”
张怀瑾坐上黄包车,扬了扬手说:“你们回去吧,都送到这里了。”
黄包车夫缓缓拉动车子,张怀瑾扭头大声喊道:“你们休日的时候给张公馆捎个口信,我一定来!”
张怀瑾的黄包车逐日而去,化成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江未已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江晚舟好笑地戳她的脑袋:“想什么呢,下周就能见到了。”
“谁想他啊!”江未已歪着嘴说。
“那你在想什么?”
她在想……
欸老祖宗到底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