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头想起来听他娘说的事。他们大队的人到公社买东西，碰到了青山大队的人。青山大队的人说魏爱国立了两次军功，都是县长亲自把立功的喜报送到家的，而且每次都给钱。

他娘和他奶听说有钱的时候，那眼睛瞪的特别亮。他奶说姑舅亲姑舅亲，打着骨头连着筋。自己家这么穷，求亲舅舅家帮帮忙呗！就鲁大琴那样的不要了，有钱了就能再找一个好的。鲁大琴不能生，他奶和他娘就想把她撵出去。

他们真是做梦啊！

刘石头来的时候就猜到他大舅妈轻易不能答应帮忙。

刘石头根本不敢说出他娘和他奶的那个心思。他只希望把鲁大琴约束住。至于把鲁大琴撵走的事儿，刘石头觉得不可能。鲁大琴不能生，别人家不能要她，她赖在刘家不能走的。

刘石头从门缝里看着院子里的自行车，看着魏平拿着窝窝头喂狗。刘石头咽了咽口水。

他上次就知道小虎是表哥认得弟弟。

他特意找人打听了大舅妈家的事。大舅妈家的日子，现在是好起来了。刘石头很羡慕大舅妈家现在的日子，但他知道他羡慕不来…

如果乞丐上门要饭的话，宋岩愿意给些粮食或者是食物。

但是刘石头不是乞丐。现在家家的粮食都紧张，轻易是不会在别人家吃饭的。他来这里，难道不知道带自己的口粮吗？

刘石头就是这样空手来的。他这个道理不懂吗？

当初拿着婆婆给的钱娶媳妇也心安的很吧！婆婆说断了，他也没当真吧！

而且他居然想要拿魏爱国的军功做交易。不管这事行不行的通，有这种想法就不行。而且他们配吗？

魏小姑竟然把一个无辜的孩子扔掉，这种事就不可原谅。

而且这种人有廉耻吗？没有的。她上次要钱娶媳妇，要的那么理直气壮。这种人宋岩就不可能和他来往。

宋岩想不明白的是，老曾和她的恨从哪里来的呢？

村里来个陌生人，还在魏家门口不肯走。程有琐作为民兵队长就上门来问了。“你是干啥的呀？在我们村咋不走了？”

刘石头吓了一跳，“我是上我大舅妈家来的。这就是我大舅妈家。”

“你是投奔亲戚的。那你咋不进去呢？”程有琐有点不信。

“住口，谁是你的大舅妈家？”宋岩出来了，就把和他们家断了来往的事说了。

魏小姑的事，程有琐作为大队的老户也知道一些的。

“赶紧走吧，别赖在这里了。亲戚啊，要想上门求人家也得有那个脸。

魏叔出殡的时候，你家人在哪儿啊？魏家老大出事的时候，你家人在哪啊？

赶紧走吧！看你这样也老大不小了，给自己留点脸吧。”程有琐像撵苍蝇似的撵着刘石头。

刘石头又要哭了，这个时候往回走，肯定是走不到家了。半路上都是林子，林子里是有狼的。

程有琐也不能把刘石头在这个时候撵走。“我给你找个地方住。明天早上你赶紧走吧！”

程有琐把刘石头带到大队部去了，还叫魏二壮陪着住在大队部。防着他半夜里动什么歪心思。

不管怎么说刘石头也是魏二壮的表弟，魏二壮给他拿了一个窝窝头垫垫肚子。“这年头，有几家的粮食充裕啊？你就没想着带点口粮吗？

你这个年纪的饭量在谁家吃上两顿都够谁家为难一阵儿的了。你就奔着占大娘家的便宜呢吧？”

刘石头默默的咬着窝窝头。他娘不让他带干粮，说…

魏二壮问刘石头来青山大队干什么来了。听刘石头讲了事情经过，魏二壮难以置信，这刘石头取了个啥？这是媳妇吗？

魏二壮说了掏心窝子的话，“你娘和你奶啥样，我也听说过。我大伯当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就是活着你都没脸上门来求。

你娶媳妇的时候，大娘都帮着了，你还想再要钱啊？

你说你不要钱。要是大娘能帮着你把鲁大琴撵走了，你娘就能问大娘要钱娶媳妇。你家人都不要脸，别开那个口了。”

刘石头既觉得羞愧又觉得绝望。

“你不是说，你妈和你奶多话了鲁大琴才动手吗？你让她们两个闭嘴不就行了吗？”魏二壮说。

可是她们闭不上嘴，他们嫌鲁大琴嫁过人，嫌弃她不能生。鲁大琴因为他们不闭嘴，就打人。

“听你说的啊，鲁大琴你还真撵不走。你家是不是断子绝孙的命？

我看这是你家做缺德事多了。

就你娘当年做的事，是个人就不带这么干的。”

有关当年的事，刘石头都听麻木了，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话…

早晨，魏二壮还没有把刘石头送出大队呢，宋岩家就来人了。

是鲁大琴和鲁兴田上门了。

宋岩对鲁大琴很好奇。

鲁大琴身材真是魁梧，宽额头，厚嘴唇。个子跟男人差不多，胸部也异常平坦。她这个体格是能打得过刘石头。

鲁大琴也许是热了，她把袖子卷上去了。胳膊上的汗毛特别重。

如果不是鲁大琴还梳着辫子，宋岩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有女人的特征。

往后几十年，她就是梳着辫子，宋岩也可能认为她是个男人，

就鲁大琴的外貌特征，宋岩猜鲁大琴是雄激素分泌过高。这种人的不孕不育的几率特别高。

“这是刘石头他大舅妈家吧？这是我妹妹，她是刘石头的媳妇儿。

我是刘石头的大舅哥，我叫鲁兴田，我在公社上班。”自称是鲁兴田的人笑呵呵的说。

这就是刘石头嘴里把他们父子给揍了的人。

当过兵的人，腰板挺得笔直。鲁兴田穿着中山装，确实像个干部。

“我家和刘石头家断亲了。刘石头家的什么事儿都不用到我家来说。”魏大娘拦着门，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明显的鲁大琴很不耐烦，鲁兴田咳嗽了一声，她才在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来。“大舅妈，都是我家石头不对，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啊！”

“别管我叫舅妈，大队部在那边，刘石头在那住的，上那儿找他去。”魏大娘说完就要把大门关上了。

鲁大琴一把撑住门，魏大娘的门就没关上，鲁大琴的脸上有怒色，“我可是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

宋岩抓着鲁大琴撑着门的手，用力一推，鲁大琴就后退了两步。“你好声好气的，我就能让你进门吗？白霜！”

白霜嗖的一下就窜到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二人。

鲁大琴微微一愣，自己的力气自己知道。眼前的女人可是瘦瘦弱弱的。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眼睛里的厌恶让鲁大琴想动手，她双拳紧握。以鲁大琴的脾气要不是怕眼前的这条大狗，她的拳头就挥出去了。

“大琴！”鲁兴田喊了一声。

鲁大琴一个激灵，想起路上鲁兴田的话。刘石头的二表哥是军人，还立过军功，你到那里客气些。

要是他舅妈让你让着点刘石头，或者是说你错了什么的，你都要忍着，态度好一些。让你认错你就认错了。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着。

鲁大琴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她不敢反驳。鲁兴田是自己同村同族的大哥，厉害着呢。而且鲁大琴没有这个大哥的话，她打不过刘石头父子，能在刘石头家耍起了威风，全靠他。

宋岩观察着眼前的两个人，鲁大琴明显是脾气暴躁。她双拳紧握，明显是隐忍着，肯定有一言不合就有动手的习惯啊。但她很怕鲁兴田。

“对不起！”鲁大琴低着头憋出来三个字。

“那我们就去找石头了，大娘，就不打扰你了。”鲁兴田客客气气的。

看着两个人走了。宋岩喊常小虎，“小虎，带着白霜远远的跟着。这女人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魏二哥还在大队部呢，别让她再给揍了。”

今天小虎没去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