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接过来魏爱国洗干净的苹果，她脸上笑得很幸福，她也有幸福感。但是她的心里很别扭。

宋岩五毛钱一斤出售的苹果，在县里六毛一斤卖的，到公社魏爱国八毛钱一斤买回来了正在让她吃。

丈夫对自己好，能看得出来自己喜欢吃苹果，还舍得给自己买苹果，自己应该感动的。但是感动不出来！

魏爱国：“看你笑的挺甜，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呢，”

“我怕这么个吃法，能把家里吃穷了。我买的苹果比你买的便宜。”宋岩赶紧找一个理由。

家里存了那么多粮食，小虎现在还在往外卖，家里的豆芽也天天挣钱。小岩在编织组的工分挣着。

自己还会开工资呢！据说还会补发这两个月的工资。

就宋岩能把家里吃穷了！

魏爱国现在知道孕妇多思多虑了，她根本就不追究宋岩说的是真话假话。揉了揉宋岩的头，“吃不穷，想吃就吃！”

“爱国在家吗？”门外传来喊声。

魏爱国打开门一看是季大刚，“有事啊？”

“我，我来问问苹果是在哪买的？我媳妇也怀孕了。”一边说话一边揪着衣角。

一个大男人揪衣角？魏爱国的眉头皱了皱。

季大刚这种人，魏爱国瞧不起。“水果是紧俏货，在供销社里卖的话，根本轮不上咱们。

你说我能在哪里买的？你猜不到吗？”

“是，是这样啊？”季大刚问完了还没有走的意思，

“还有事吗？”没有事儿就赶紧走。三天后魏爱国就正式上班了。以后每七天才能放一天假。他陪媳妇的时间少之又少。

“我媳妇馋苹果了，你能不能借给我一个苹果？”季大刚真是腆着脸说的。

“现在在哪买苹果都不好买。你问我借苹果，你能买到苹果还我吗？”魏爱国问。

“啊？”季大刚没回答出来。

魏爱国看不出来吗，季大刚没想还。

这苹果可是他好不容易淘换来的。现在真是拿着钱买不到。季大刚花钱魏爱国都不会卖，他还想赚便宜。

“你赶紧走吧，你要想要苹果自己去公社买。”魏爱国说道。

魏爱国的不耐烦和蔑视让季大刚很不舒服。季大刚嘟囔着，“我给钱还不行啊！”

魏爱国：“给钱还真不行。我不缺钱缺苹果。”

季大刚没想到魏爱国听见自己嘟囔了，他吓得抬腿就跑。

宋岩：“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那种人都不值得说。不提他。

苹果好吃吗？我让人帮我打听着，要是有的话，我还给你买。”魏爱国说道。

宋岩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这苹果太贵了！”

“不贵，你喜欢吃就行。”

宋岩：这话比情话都好听。

第二天一早宋岩在编织组就听说，孙兰让季大刚打流产了。

李媛昭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也许是要做母亲的关系，李媛昭觉得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是昨晚上的事，孙兰还在流血，听说要去公社吧！”程二嫂说。

大家伙的闲话还没说完呢，季大刚就来了，她想让宋岩给看看，他媳妇还在流血。

宋岩是拒绝的，宋岩去看了也不过是暂时的强行止血。最常见的流血，应该是流产没干净，有残留物，必须妇科进行清宫。这个自己可不会。

孙兰又不是大出血，要命了，必须赶紧止血。只要季大刚带她去看病就行了。

宋岩还没来的及说话，程大嫂站起来，把宋岩挡在身后。

程大嫂：“大刚你老大不小了，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这老一辈啥规矩你不知道吗？

孕妇不见血，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流血不止，你来找一个孕妇啊！她孩子有事的话你担得起吗？”

季大刚眼神躲闪，他怎么不知道这个规矩呢？但是去公社不得花钱吗？“我。我手里实在没有钱。”说完那目光就在人群中寻找。

好多女人都在想他，不是想找春阳吧？

季大刚真是找春阳，他走过去：“小妹，你有钱吗？先借我用用，我带你嫂子去看看病。”

几乎是所有的女人都想：季大刚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李春阳怯怯的，但是她抬着头，“大哥，你手里没有钱啊？

那我帮你去大队长那里借。家里有急事，他肯定借。而且你还不用着急着还，明年用工分顶就行了。”

季春阳把手里正干着的活扔下跑了。季大刚想叫住春阳都没来得及。

昨天季大刚从魏爱国家回来说苹果买不到，孙兰就哭唧唧的没完。

季大刚先前没在意，可是孙兰没完没了。季大刚就烦了，“你有没有完了？不就是一个苹果吗？不吃还能馋死啊！你也不嫌丢人。”

“我有什丢人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馋了。倒是你没能耐，都是男人，魏爱国能淘换回来苹果，你怎么就不行？你都不嫌丢人，我有什么丢人的？”孙兰知道季大刚现在不惯着她，但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她腰杆子就硬了。

“你闭嘴！”季大刚恼了。

媳妇儿拿自己和别人家的男人比，大概这是所有男人都烦的事。

“连个苹果都淘换不到，还在我跟前大呼小叫的。有本事你去弄来一个，让我看看。窝囊废一个！”…

他们吵的邻居都能听见。

这么吵着吵着，季大刚就动手了，孙兰就开始流血，掉下来的都是能看清了的男胎。

这是因为苹果引发的事故。这两口子也真出息！

…

“大哥！我到大队长那里给你借了十块钱。”李春阳跑的气喘吁吁的。“大队长说，从你以后的工分里扣。你快拿着去给你媳妇儿看病吧！”

季大刚把钱从春阳手里扯过来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这些女人们又深深地鄙视了一通。季大刚打的什么主意，大家看不出来吗？

这是什么人呐？大家以后离远点吧。

春阳真可怜！好在这孩子也不傻。

大家坐下来继续干活，靠着春阳近的女人给她灌输会过日子的经验，一分钱都要捏紧了，可不能手松撒出去。不能乱花钱，不能乱往外借钱…

青山大队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很纯朴的。现在都在为春阳担心，季大刚有头一回借钱就有第二回，可千万不能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