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之后，我们便一同来到三界。”

回身来到洞穴深处，望着一座面前的冰柱。冥龙惨白的手覆在那片龙鳞上。

黑色的龙鳞上早已没有了黑龙的灵气，冥龙却自始至终都不愿将它丢弃。

“我这个领域，九阴大人知晓。是一个不受控制、毁灭性极强的能力。”

“寂灭领域，要么不用。一经现世就势必要见血，否则它无法停止。就连我也关闭不了。但池瞑的空间可以遏制寂灭领域。”

抬手摸向自己眼睛上的封印黑纱，冥龙的情绪比玄音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我们一起去过九界许多地方。龙族动辄上万的生命里，我们走过无数光阴。直到人族与凶兽开始发动战争。”

凶兽与异兽，看似泾渭分明，本质上却不分你我。

对于九界，牠们都是本源之灵涅盘而来。对于人族，牠们都是拥有人类智慧的巨兽。

“兽族与人族的选择中，池瞑选择人类。我便跟着他选择人类。不然按照我个人的意愿，就算不帮凶兽，也绝对不会帮助你们。”

收回手环绕在这片洞穴之中，仔细感受着永狱横刀上纠缠在一起的两道龙息。冥龙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你知道池瞑是怎么死的吗？”

听着冥龙的问话，玄音的眸光微微一动。

“远古虫族裂空天蛇的背叛，池瞑前辈救它生死之间。它却觊觎龙族的力量。”

这件事不说师父。就连白虎爷爷都告诉过玄音。

而冥龙听着玄音的回答先是沉默了片刻，继而低下脑袋轻声笑起来。

“呵呵呵……”

望着这副模样的冥龙，玄音感受到黑水下的整个洞府都在颤抖。

“你们真以为，区区一条虫子，杀的了龙族吗？而且还是仅次于九阴和应龙大人的顶尖龙族？”

冥龙这番戚戚然的声音落下，九阴的眉头都是微微一动。

看冥龙这副神色，难不成当年黑龙的死因另有缘由？

倒也不怪九阴对这件事只知晓一个大概，当年敲定帮助三皇之后，九阴几乎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凶兽与异兽本质上都同源于巨兽，既然是巨兽，牠们就势必都见过九阴。

换而言之，九阴是看着所有巨兽自第一次本源之灵融合，点化牠们神智直至如今的老师。

不然照他的本事，他完全可以让凶兽和万族大典那群妖种一样直接灰飞烟灭！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将其封印。

“当初以裂空天蛇为主的十八尊凶兽围攻黑龙，我也在场。”

抬头望向这个洞府，冥龙的声音再度传来。

“池瞑与裂空天蛇斗得不可开交，而我被那群凶兽围困时发现裂空天蛇露出破绽，便向他们用出寂灭领域。”

回忆起那一日毁天灭地的一幕。

想到那位强大却对她独有温柔的龙族，冥龙冰封万年的心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眼看着爱人死在面前，她如何能跨过那道坎？

明明永生守望的承诺对他们来说只是翻手之间，却因一场战争阴阳两隔。

以后的她还能一次次轮回。

但以后的轮回中，却再也见不到那个曾在竹林之下同她下棋轻笑的池瞑。

“黑龙死后，那群凶兽除了裂空天蛇以及另一个凶兽，无一例外的被我湮灭。但唯独那两个家伙，我始终都杀不死他们。”

看着冥龙的背影，玄音的眸光浮动了片刻：“另一个凶兽是谁？”

闻言，冥龙回眸凝视着玄音。

“是我。”

玄音心下一惊，而冥龙的声音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机，一字一顿道。

“兽族没有真正的死亡，但我的寂灭领域可以。一旦被我的领域吞噬，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生还。”

“那群凶兽，这十万年里被我用神识追杀到封印之地屠杀殆尽。除了被关在黑海的裂空天蛇以及害死池瞑的我之外，全都死了。”

“可你不是说池瞑前辈能克制你的寂灭领域吗？”玄音有些不可置信的向前。

“是他的领域克制我的寂灭。就像你能遏制那位妖龙的妖力本源，而那个妖龙又能够遏制你诡灵师的凶气一样。”

望着玄音，冥龙一语道破她与楚离生之间的关系。只不过玄音和楚离生是相互的。

“裂空天蛇封住池瞑的领域，使池瞑没能挡住寂灭。他的破绽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借我之手杀了池瞑。”

回身面向着玄音，冥龙恍若疯魔般一步步逼近玄音。

张开双手怔怔看着，上面有着她穷尽一生都洗不去的罪孽。

“那一天，我用着双眼睛清清楚楚的看着。我的领域将池瞑笼罩。”

“那一日漫天遍野的血色，在我面前流逝的生命……”

“那个同我许诺此心不换的生灵，被我亲手……”

“冥幽幽。”

九阴的声音笼罩在整个洞穴。

听到九阴叫自己全名，冥龙幽幽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玄音的面前，而玄音的手正被自己死死地抓着。

感受到玄音一眨不眨的视线注视着自己，幽幽松开了手，随后背过身去。

“一切就是这样，如今裂空天蛇躲在黑海。而我又杀不掉我自己，所以便将自己封印在这个地方。”

“在找到死亡的办法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麻烦您和九阴大人白跑一趟了。”

听到幽幽说完，玄音眸光忽的一动。

“冥龙前辈，或许我没有让你死亡的办法。但有另一个让你自己离开这里的选择。”

“哦？”

幽幽不为所动的偏了偏头。

她不明白自己都说的这么决绝了，这个少女竟然仍不死心。

而玄音向前半步，掷地有声道：“如果裂空天蛇逃离了黑海的封印。正游荡在九界某个地方，你可愿意离开这里？”

望着冥龙脚步停顿的身影，玄音悬着的心松懈了几分，脸上的浮现出一抹坚定继续道。

“害死池瞑前辈的主犯就在外界，如果你十万年来一直耿耿于怀，那这可是亲手报仇的好机会。”

独自一人品尝十万年的仇恨，如今有报仇的机会。世上恐怕没几人能佯装不知的按兵不动吧？

最起码玄音是容忍不了害死至亲的罪魁祸首自在逍遥。

只要活着一天，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生不如死！

冥龙的身影在经历过良久的僵硬之后，似乎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