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会心一笑。

小演员张一已经拿捏到这个人物的精髓。

也许是性格上的原因，张一性格较为敏感，更能够跟剧中的人物共情。

在小演员张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现。但是人一眼望去，就能够感受到他的哀愁。

“我本是男儿郎。”

唱到这里的时候，镜头再次切到一个近景给到了那坤的表情。下一瞬，又快速的切到了小豆子。

小豆子继续唱道。

“又不是女娇娥。”

“为何……”

等到小豆子再抬起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时已经唱错的词。

那坤呼拉了一下头发，二话没说，猛然站起身来，就不想要再看下去了。

气氛一瞬之间剑拔弩张了起来。

镜头再次运动了起来，原本酝酿的情绪再一次被打破。

小豆子意识到自己已经唱错，但却为时已晚。

站在那坤身后的关师傅赶忙挽回。

“那爷，那爷，实在是对不住您呢。”

“这孩子，平常不是这样。”

这次堂会对戏班真的十分重要，关师傅不想要放弃这一次机会。

那坤并没有多说话，仍旧是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句。

“改日再见。”

那坤刚要离开，镜头切到了小石头的身上。

表情怒不可遏，但并不全是因为小豆子唱错了词

小石头一把抓住了小豆子的衣领，一字一字的说道。

“谁叫你回来了，我叫你错，我叫你错！”

那坤已经离开戏班，关师傅转过头来。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聚集到了一起，情绪不断的递进。

小石头眼角已经吟着泪，面部的肌肉抖动着，手中拿着一个烟杆。

眼角处流下的泪水，更多是因为无可奈何。如果他不这么做，小豆子一定会受到更恐怖的惩罚。

小豆子的双目呆滞，眼眶也已经湿润了。

“张嘴，张嘴，张嘴，我叫你错。”

小石头死命地拉着小豆子的衣领，并将烟杆横在了他的嘴前。

小石头不断的拉扯着小豆子，人物也在此刻不断的挣扎着。

终于小豆子妥协，他将自己的嘴微微的张开

小石头毫不留情地将烟杆塞进了小豆子的嘴里。

一下接着一下地拼命地捣着，并一字一字的喊道

“错，错啊，我叫你错了。”

小豆子表情痛苦，但仍旧一声不吭。

小石头不停的用烟杆倒着小豆子的嘴，两行清泪从小石头的眼角处留下。

小石头同样舍不得自己的这个师弟，脸已经被泪水打湿。

“令人心碎的表演。”

“表情拿捏的太对了，我已经不忍看下去了。”

两位小演员的演技都很棒，再说我剧情已经变得不忍直视了起来。

不知道捣了多久，小石头将烟杆从小豆子的嘴里拿了出来。

小石头低头看着那根儿已经鲜血淋漓的烟杆，他又怎会不心疼他的师弟。

正如关师傅所说，人就要学会自个成全给自己。

这是小豆子经历的第二场阉割，如同当年的切手指一样。

在小说中，实际上拿烟杆捣小豆子嘴的人是关师傅，而不是小石头。并且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小赖子的自杀之前。

小豆子牺牲了自己，迎来了自己的阶级跨越。

小赖子不肯牺牲，他选择接受平凡并自杀。

后来的编剧对这一场戏进行了改动，他想要展现出来的是，时代和人。

更想要表达的，是人在时代面前别无选择。

像小豆子这样的小人物，似乎只能够认命！

“来！”

就在这时小石头大吼一声，召唤着戏班子里的其他人，赶快再进行一场表演，将那坤留住。

戏班的人舞动起来，一旁的乐队也开始演奏。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小豆子是那样的显眼 。带着泪痕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

小豆子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小石头站在院子的中央，带领着大伙演京剧。

镜头直直的对准小豆子，在面前的师兄弟们正进行着京剧的表演。

镜头不断的往前推，在横向的运动之中，人物逐渐的麻木。

给到了一个大近景，小豆子目光呆滞，坐在原地。

人要学会成全自个儿！

乐队的古典停止，仿佛在告知小豆子的考虑时间已经结束，并一定要做出一个抉择。

经过了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小豆子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也接受了命运所赋予他的身份。

“我本是，我本是女娇娥。”

“又不是——”

乐队停止，等待着小豆子将最后一句唱出口。

镜头给到了一个反打，此时变成了大全景。

人群成一个半圆的形状，围绕着小豆子，给予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小豆子背对着镜头，无论是观众，还是导演沈清，都看不到他的反应。

对于小豆子来说，这是一次痛彻心扉的经历。

所有人都在那里站着，都在逼迫着小豆子赶快表态。

这一次，是精神上的阉割。这一处情节充满了仪式感

小豆子的泪水止住。

乐队的音乐再一次响起，小豆子从座位上坐起来，目光变得坚毅了许多。

这一处镜头蓄满的力量，镜头不断的往后拉，小豆子开始准备唱。

所有人都围聚在了小豆子的身后，主要就是为了突出小豆子。

开唱。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缀。”

“见人家夫妻们洒落。”

“一对对着锦穿罗。”

“不由人心急似火。”

“奴把袈裟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