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还是伤的太重了，枪口距离心脏只有一厘米，就算是做手术也都会有很大的风险。

两个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了口罩。

“很抱歉，姜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姜凌的心突然一沉，抿了抿唇。

“病人现在还吊着一口气，她想要见你。”

踏进手术室的时候，姜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和姜婉的关系早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姜婉，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是惨白的。

依旧能看到很多血，大概是还没来得及清理。

“真……没想到，我最后见的人……竟然会是你。”

姜婉的嗓音很虚弱，气若游丝。

“我也没想到，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她安静的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过分靠近。

可姜婉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我求求你，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见勖承嗣最后一面？”

说着话，她的嘴巴里开始渗出鲜血来。

姜凌心中闷闷的：“我已经让人去办了。”

姜婉听到这话终于放了心，也松开了她的手。

“姐姐，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对我，不是冷漠的态度。”

姜婉有些想笑，可是鲜血直接呕了出来。

姜凌拍了拍她的手：“你还是省着点力气吧，等着勖承嗣过来，说给他听。”

姜婉摇摇头，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我小时候……真讨厌你啊，从小，父亲就不让我……和别的孩子来往，他说，我有一个姐姐，回国后，我需要……讨好她，和她密不可分，于是我知道，原来我是为了……和你做朋友回来的。”

“咳咳咳！”

“那时候的我觉得……你好好看，可就是不爱说话，后来又一天，你突然失踪了，咳咳咳。”

“再等你回来的时候，拒我于千里之外，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回到家的时候，父亲将我打了一顿，我当时伤心极了，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玩了。”

“可是我还是想要……你这样一个同伴，但我们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亲近的时候。”

“后来你的光芒太盛，我好像直接被比了下去。”

“其实，小时候我真的……有认真把你当姐姐的。”

姜凌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她也是真心拿她当过妹妹的，哪怕只有那么几天。

“我真的好恨你啊！把我的亲人全都杀害掉，只留下我一个人。”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眼泪和血水混为一体，看起来分外悲凉。

“姜婉！”

突然有人闯入，正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勖承嗣。

他身上看起来乱糟糟的，眼尾猩红，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姜婉，目眦欲裂。

“怎么会这样？你能够好起来的，对吗？”

悲愤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可怜。

姜婉终于看到他了，她用力的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他，勖承嗣赶紧握住。

“姜婉。”

姜凌没有再打扰他们，离开了手术室。

姜婉亲眼看着她离开，最后的一口气松了半口。

“勖承嗣，我刚才问过了，往手术室那边走，有一个安全通道……”

她的声音很小，勖承嗣不得不凑近去听，听到这里，他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姜婉，你别说话了，现在这个关头，你别关心我了，我回去找医生，一定能够将你救过来的。”

姜婉眼泪快速的流淌：“你听我说，我活不了了，我没能帮得了你什么，现在你立刻离开这里，勖承嗣，我想看着你离开。”

勖承嗣抓着她的手在颤抖，他到底是有多无能，才会让他喜欢的女人，哪怕是临死之前还要惦记着他的安危。

“求求你，离开这里吧，不然我死不瞑目。”

她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那血丝直接滴在了勖承嗣的手上，他的眼里好像都是血了。

“让我再陪陪你。”他小心而又沉重的吻上了她的额头：“姜婉，让我最后再陪一陪你。”

姜婉觉得痛极了，身上的伤口在痛，心口也在痛，就连被他吻过的额头，好像也在痛。

可是就算是这么痛，她还是要紧紧抓住勖承嗣的手。

此生的最后一面。

她逐渐感到力不从心，轻声说道。

“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勖承嗣，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嫁的人。”

话音刚落，勖承嗣就感觉到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再也没办法握住，失力的滑落。

姜婉死了。

勖承嗣就这样清醒而又残忍的认知到这个事实。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悲无喜，好像是愣住了。

“姜婉？姜婉！你醒醒。”

他的声音茫然又无措，像是失去方向的孩子。

“你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女人，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将这话说出来的机会，姜婉！”

最后喊出的名字，格外痛楚且凄厉，他用力的吻住了姜婉的唇。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吻。

整个病房里，一片死寂。

姜凌在外面大概等了有半个钟头，一直没有见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立刻进入了病房。

可是病房里只有一具姜婉那尚有余温的尸体，再也没有旁人。

姜婉最后终于还是用自己的死亡，给勖承嗣扑了一条逃生的路。

姜凌看着她，久久沉默不语。

勖承嗣的逃跑对姜凌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法院那边也提取了证据，他手中的股份，一切都不算数。

而且身上还背了巨额的贷款，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银行的人也不会放过的。

唯一值得让人担心的，就是他会打击报复。

越是穷途末路的人，反击往往会越极端，越恐怖。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怕了，所以才会让人忌惮。

“勖南琛，这两天了，你保护好孩子，我担心勖承嗣会有一天拿孩子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