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孤舟第一个回过神来，用十分复杂的语气说道：“老院长，您还有多久时间？”

“不多了。”

老院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至少可以再为蓝星护持一段时间。”

顾长陵也不知该说什么。

很多话都堵在喉咙里，看到那泡在营养液里，已经瘦到没有人形的老人，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这是老院长自己的选择，你们不知道么？”

舒奇志拍了拍顾长陵的肩膀，勉强露出笑容：“你就别在这儿显眼了，就算是华振那老鬼，见了我们院长都要叫声叔叔。他为龙国和蓝星而战的时候，你们俩的爷爷估计都是毛头小子，用不着你们可怜院长。”

“我不是在可怜院长，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失败。”

顾长陵苦笑着说道：“龙国居然还需要老院长来护持，这是我们的失职。”

“没关系。”

老院长平和道：“是我自己吊着这口气不敢死，只要国家和蓝星还有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一切都值得。”

“况且，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

“尤其是你，顾长陵。”

老院长用感慨的声音说道：“你活了下来，就是最大的转机。”

顾长陵闻言，露出几分不解的表情。

舒奇志刚才那句话，就让他十分奇怪。

现在连老院长都这么说，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忍不住道：“老院长的意思是……我活着，改变了某些事？”

“让我来解释吧。”

舒奇志叹了口气道：“这也是老院长不久前观测到的……在原本的命运线，你已经死了。”

“而你的死，也让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从而导致了一个十分致命的结果。”

“跟楚然有关？”

顾长陵瞬间反应过来：“我的死， 改变了楚然？”

“你只是一个诱因。”舒奇志点了点头：“自你死后，首先改变的人是谢灵。他带着整个智慧学府为你报仇，几乎导致所有人都战死，之后他亲手杀了楚然从小到大的朋友，并且斩断自身命运，消失不见了。”

“等等。”

顾长陵抬手打断了舒奇志：“你是说，谢灵那小子把整个学府都给送了，还跑去杀了楚然的朋友？齐文轩？”

“更准确的说，是他毁了所有的学府，也摧毁了学府联会。”

老院长的声音响起：“从你死后，谢灵亲手斩断了楚然跟蓝星的所有关联，也因此缔造了一个真正的魔神。”

孟孤舟沉声道：“老院长，我没听说过你有观测命运线的能力。”

他是在质疑老院长这段话的真实性。

“如果是既定的事实，我自然没有能力看到。不过，现在有人将我们这条命运线给剥离出来，用相当大的代价完成了闭环，对于曾经可能发生的事，我还是可以看到的。”

“宁川……”

孟孤舟声音微颤：“他死了？”

老院长没有开口，明亮的双眼却是微微一暗，“现在的宁川消失了，但他会存在于过去与未来的每一个时刻，这就是闭环，他将我们的世界从既定未来中拖出，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封闭。”

“只存在于过去和未来……”顾长陵喃喃道：“看来他确实疯了。”

“我早就想过，宁川有那种力量，不可能不去尝试的。”

孟孤舟也是沉着脸道：“掌握着时间的伟力，那种诱惑相当致命，但我们曾经不止一次讨论过，回到过去改变未来的可能性几近于无，且不说宁川能不能做到，就算他做到了，修改的也未必是我们的未来。”

“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在很久以前就进行过尝试，而且他去的地方……是未来。”

孟孤舟捏紧拳头，转头看向顾长陵：“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他去了未来，看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结局。并且开始着手布局，试图修改一切……这一次他要改变的不是未来，而是现在。”

“只有从未来改变我们的现在，才是有可能做到的。”

顾长陵也逐渐明白了宁川是怎么做到这一切。

单纯回到过去，既阻止不了深渊降临，也不可能让他变得更强，强到能够挽救一切。

最后宁川做出了一个疯狂的选择。

他前往了未来。

去亲眼目睹蓝星的结局，并且从未来开始计划，一点一点修改现在。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闭环？”顾长陵对宁川的能力并不算太了解，只知道他能够控制时光流速，却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方式完成所谓的闭环。

然而这一次，却是孟孤舟给出了答案。

“谢灵。”

孟孤舟缓缓说道：“宁川的能力是时光伟力，而谢灵掌握的就是命运伟力，只有他们两个在未来联手，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错。”

老院长笑着道：“就在不久前，未来的谢灵现身，亲手击杀了现在的宁川。”

听到这话，顾长陵像是明白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真他妈是个疯子！”

“是啊。”孟孤舟感慨道：“他抹除了自己的现在，这样一来……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未来的他，都可以是‘真实’的他。只有掌握时光之力的宁川消失于现在，造成一个严重的悖论，才有可能让过去和未来连成一体，将我们排斥出去。”

“用自己的性命封闭现在，这家伙确实很疯狂。”

“这么说的话……宁川在二十多岁就已经尝试过前往未来了？”

顾长陵皱着眉头道：“那现在的宁川又是怎么来的？”

“时光伟力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这是我们无法判断的。宁川已经从我们的现实消失了，仅凭推测，我们猜不到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孟孤舟摇头说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同时涉足过去与未来，用其中一个自己替换了某个时间点的自己，而这个‘他’，就是用来牺牲的棋子。”

“这不是一个宁川的手笔，而是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无数个宁川的杰作。”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够狠，连自己都当成了棋子，确实只有这种人可以完成如此疯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