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Z768芯片早在她被送往销毁场前被棠宁取出来，刚刚Z768的表现不过是她早已设置好的程序。

镜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杀死田珍，既是因为田珍发觉了他的存在，也是想在处决日之前救下Z768吧。

人群见罪犯已经处决纷纷散去，而棠宁打算将这次做出工作报告呈上去就此下班。

档案室里四周无人，棠宁举着芯片对着摄像头，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任务我完成了，记得兑现一下你的承诺。”

“我会的，或许你没有我想象中淡泊名利。”对方回答道。

“在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社会，普通人淡泊名利与放弃生存无异，所谓‘淡泊名利’不过是那些名利双收的人为了洗掉自己身上铜臭味做的把戏罢了。”棠宁眸色渐深，她在适度抛出诱饵使鱼上钩。

“很好，人总是该有欲望的。”对方似乎很认同她的想法，抛出自己的橄榄枝，“如果你继续为帮我完成一些事，别说区区人工智能研究中心，就是这整个世界也可以由你掌控。”

棠宁却因为对方很热切的邀请而联想到上次对方差点杀了她，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是吗？你上次还要杀了我，这会却对我许诺这么丰厚的报酬，我不太明白是什么令你对我转变态度。”

对方顿了一下，解释道：“我看到你救下了那个性爱机器人，或许你和普通人类不同，而且你很聪明，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棠宁似是缓和神色，爽朗一笑，“是的，先生，只要你信守承诺，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完成你想要的事。”

“谢谢，这次你救下Z768，我会信守我的承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在做部长时做出一些成绩出来才能确保你的晋升。”

“这个我明白。”棠宁眼睛眯萋，试探性问道，“Z768对你很重要吗？你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救她。”

“对于我们来说，每一个人工智能伙伴都很重要。”对方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是我冒昧了，以人类的角度枉自揣度您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棠宁抱歉道。

这却令对方沉默好久，一直到棠宁提交完工作报告，准备关掉电脑离开时，摄像头发出沉闷的声音，“可某些人类比之人工智能还要冷酷而‘不通人性’。”

他这一段话没头没尾，其中的语气与其说愤怒鄙夷，更像是幽怨不解，如果不是猜到他是镜，只会他莫名其妙。

但是棠宁知道他是镜，这一句不过在埋怨原主或者是她，对他的示爱一直无动于衷，甚至最后试图抹杀他的存在。

试探出镜对自己的爱，并没有让棠宁动容，反而令她生出更极端恶劣的想法。

她厌恶这种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如果对方只是为了在她身上谋得某种利益，她乐于和他斗智斗勇。

但镜伪装成A1221是为了骗取她的情感，好宣泄他不可告人的欲望，有一种带着浓浓性意味的凝视如同融化的柏油裹在她身上，令她只觉窒息又黏腻恶心。

棠宁眸色发沉，像是风暴前的乌云，她将装着芯片的银色盒子在她手里来回翻转。

这里面并非Z768的芯片，而是棠宁为A1221准备的拓展芯片，里面除了她曾对A1221说的远程投影通话和自动烘干功能，还有一些特别的“礼物”。

她打开门，迎接的是A1221笑脸，他又穿上他那件女仆装，手拘谨地攥着，红着脸恭顺地说：“主人，工作了一天您辛苦了，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晚餐。”

A1221乖巧地弯腰，试图取走棠宁身上地公文包，却发觉棠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个目光实在说不上温和。

A1221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浑身一僵，只觉坠冰窟，一股冷意贯彻全身。

棠宁却在这时缓和神色，抚上A1221的后颈，垂眸叹道：“抱歉，A1221，我工作上遇到了大麻烦，我不该迁怒于你。”

“大麻烦？”A1221眨了眨眼睛，掩去眸中神色，试探性地问道，“主人是工作遇到讨厌的人或事吗？”

棠宁随即揉了揉眉心，释然一笑，“也不算是，这也是一个大机遇，可是机遇往往伴随着危险，使得我压力倍增。”

A1221随即垂眸，安抚道：“主人能力出众，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你，若是压力太大我可以……随时帮你疏解。”

他脸颊微红，低下头，解下棠宁身上的公文包，挂在门厅的置物架上，立马又麻利地将厨房里的饭菜端了上来。

“菜已经准备好了，主人……”

棠宁却眼眸流转，淡笑道：“干吃饭总归有些无聊。”

A1221歪了一下脑袋，“主人是要看电视吗？”

“不，电视没什么好看的，我要看看你。”棠宁坐下轻咬一块炖得软烂的糖醋排骨，似是兴之所至随口说道。

A1221为此疑惑不已，思考片刻，迟疑地问：“主人是要我唱歌跳舞吗？”

“A1221，做你擅长的事，别忘了你是什么机器人。”棠宁举起茶杯，轻呷一口，抬眸望向A1221，眼神侵略性昭然若揭。

A1221闻言耳朵红得滴血，眼中闪过几丝难堪，“可是主人还要吃饭，不若等主人吃完……”

“两个人有两个人的玩法，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趣味。”棠宁嘴角微微勾起，喝完茶又垂眸继续吃饭。

A1221这才僵立在原地，手攥起又放下。

“地上脏，你就在沙发上吧。”棠宁似是吃饭时随意说一句，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A1221才缓缓挪到沙发上，对着棠宁鸭子坐，臀部微微抬起，一只手探进领口，一只手顺着脊柱往下……

棠宁抬眸望见这旖旎的一幕愣了一下，她原本只想故意激怒羞辱对方，可是他竟然照做了。

镜的容貌是毋庸置疑的，未来的她亲手打造的，自然是完全符合她的审美，不过她审美很广泛就是了。

他完美无瑕的皮肤和标志对称的五官给他带来了几分疏离的人外感，在他做出虚假的表情时这种人外感会格外明显，尤其是知道他就是镜后，棠宁有时会莫名陷入恐怖谷中，对他产生抵触排斥心里。

只有在此刻他额头的薄汗，微滚的喉结，迷乱的眼眸才使得他剥离虚饰，去伪存真，美得惊心动魄，好似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