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如那小丫头和你说的？”季伯玉顿时咬牙切齿，瞥到顾筠若有若无的嘲笑就更愤懑了。

“哪呀，”宋望舒偷笑：“听说季师兄对黑历史很忌讳，桐鼎谷上下……可没有一个人胡乱传。”

季伯玉眼前一黑：“整个桐鼎谷都知道了？？？”

“就你那路痴的毛病，谁还不知道。”顾筠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事实而已，还怕人说。”

季伯玉：？

季伯玉想到人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捂着胸口慢慢的、慢慢的趴伏在石桌上，对着宋望舒看过来的视线摆摆手。

“不用管他，让他静静得了。”顾筠决定还是维护一下为数不多的兄弟情：“师妹之后有何打算？”

听到话题转移的季伯玉感激的想要拍拍顾筠的手：好弟弟啊。

被摸了手的顾筠一阵恶寒。

“我出来太久，打算回万兽宗了。”宋望舒和扶月明对视一眼。她来时所求的丹丸，扶月明已经求到了。

“回去也好，你金丹刚成，是该好好稳固一下境界。”顾筠点头：“正巧一会儿我同师兄要去辞行，打算明日离开，你便同我们一起吧？”

“我哪里能同师兄们一起？”宋望舒哑然失笑：“咱们可是两个方向。”

“无妨，我们回去也无事，正好送送你。”

扶月明欲言又止，但没说什么，只示意宋望舒决定。

宋望舒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我欠两位师兄的好似越来越多了。”

刚抬起头的季伯玉立马摆手，石桌下的腿撞顾筠：“这次坐师弟的飞舟。”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扶月明长舒一口气。

季伯玉：“？？？？？”

你这庆幸的表情太明显了吧？？你礼貌吗？

顾筠眼神柔和：“那师妹可得好好记着，保不准哪天我就来找你收利息了。”

“听凭顾师兄吩咐。”宋望舒举起三根手指。

“扶师姐、扶师姐！”

陈照气喘吁吁地跑进凉亭：“我可算找着你了——咦，宋师妹醒了？身体可有大碍？”

“谢谢陈师兄关心。”宋望舒笑：“感觉很好，力气充沛。”

“那就好那就好。”陈照笑出一口大白牙：“哦对、扶师姐，大师兄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打听到柳晨鹤就在风羽宗。”

“二……柳师兄？”宋望舒不知道扶月明什么时候拜托人去找的，听到这个名字反射性地抬起头来。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人，但礼貌起见还是称了句师兄。

“叫什么师兄，我可没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师弟。”扶月明捏着手指头冷笑一声：“他现在成了风羽宗弟子？”

陈照想了想：“风羽宗的亲传弟子这次都来了，我没见过这个人，大约是风羽宗的外门弟子。”

扶月明继续冷笑。

不知道从宗主弟子到外门弟子的落差、她这个好师弟能不能受得了呢？

宋望舒扶额：“师姐……你不要再做这种酷拽的表情了，挺让人害怕的。”

她听阿娘说过，大师姐摸鱼时最喜欢看话本，不知道这又是从哪个话本上学来的。

——像大师姐这样温婉的脸做出邪魅霸总的表情真的很救命。

“小舒，我去趟风羽宗。”师妹的话扶月明还是听的，连忙正了正脸色。

“师姐，我和你一起去。”宋望舒很快应声，扶月明大约不知道柳晨鹤在她测灵根时做的手脚。

“可以。”扶月明并不介意自家师妹看到自己揍人的那一面。

※

柳晨鹤的确成了风羽宗的外门弟子。

“师兄，这次可就多仰仗你了。”他满面笑容，又说了些捧人的话。

“放心，我做事一向稳妥。”胖乎乎的弟子听着高兴，拎着手里热乎的包裹更是满意。

这些药材难寻，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找来的。不过不要紧，只要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便是好的。

送走胖乎乎的弟子，柳晨鹤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若不是为了这次弟子选拔，他怎么也不会把这么珍贵的药材拱手送人。

他还是万兽宗宗主弟子的时候，向来都是收东西，万没有向外送的时候。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

柳晨鹤哼笑一声，待他成了内门弟子，定让这胖子千百倍的奉还。

要趁着弟子选拔之前，把心诀练到金丹才行。

想起自己光明的未来，他笑着转身，却在一抬头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大、大师姐……”

柳晨鹤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待看清扶月明身边少女的面容时更是仓皇失措：

“小、小师妹——”

“我万兽宗的心诀，用得可还顺手？”扶月明抱着琴，冷眼看着院子中的青年：

“是师父把你带回了万兽宗，还收你当亲传弟子。不然你现在还是个无依无靠的乞儿！”

宋望舒：“柳师兄阻止我测试灵根的原因，大抵是想让我废了吧？可惜，未能如你所愿。”

“什么？阻止你测试灵根？”

扶月明大惊，她可算明白为何那时宗门未散，小师妹三岁却不测灵根，以至于耽搁到六岁。

“柳晨鹤，你可真是把事都做绝了。”扶月明咬牙切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逐渐冷静下来的柳晨鹤毫不在意，他的面容也算清秀、心却如同恶鬼。

“大师姐已经被困在了秘境，只要小师妹你再修为低微，下一任宗主就只能是我。”柳晨鹤竟然笑出了声：

“可惜啊、师父他老人家竟突然去世，仅有的两个长老也走了，这么个破落宗门，就算继承了也永远低人一等。”

“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了秘境！”扶月明眉心紧皱：“师父和师娘都不能确定的事……难道是你干的？”

“是我。”柳晨鹤极为坦然：“不过也怪不了我、要怪只能怪你太过愚蠢。”

“你——！”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宋望舒及时按住暴怒的师姐：

“阿爹陨落、师姐失踪、我还未引气入体，这么好的、成为宗主的时机你却放弃，怎么也说不通。”

宋望舒垂下眼睛：“我阿娘的毒，也是你下的吧。”

柳晨鹤：“……”

扶月明：“！”

“没想到小师妹竟能如此聪慧。”柳晨鹤在惊诧之后就是狂笑：“既然被你猜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们。”

“我的目的——从开始就是覆灭万兽宗。”

“但是你们看，万兽宗着实也不堪一击，我只是做了点小事，又暗示了长老几次，他们就真的带着弟子叛逃了。不过万兽宗的心诀确实好用，也还算是有可取之处。”

扶月明气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真是有你的。”

“死？”柳晨鹤不甚在意：“你去秘境之前咱俩的修为就不相上下，你被困了这么多年，想必修为一直停滞吧？我可是早就半步金丹了。”

“至于咱们小师妹……耽误了这么久，你基筑了没有啊？”

作为外门弟子，柳晨鹤没有资格去四境大会，平时又只挑人结交、修为平庸的弟子从来都看不起，也就没有人愿意和他闲聊——他压根不知道万兽宗少宗主“天才”的名声。

扶月明笑声更大了：“要不……你看看周围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