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张烨揣摩着下巴，看着面前盖亚的意识具现体。

以前，盖亚的模样有些模糊，就像主要有蓝光，其次是彩光组成的人形光影，模样是相当模糊，好像有万千影子交叠在一起一般，随着祂的意识体移动，还会留下道道残影。

可现在，祂的形体肉眼可见地变得更清晰，更凝实了。

而且这次，虽然祂的面容依旧有些模糊，但那五官的轮廓却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还伴随着一点点熟悉。

有点像……白？

又有点像……古邪？

总之，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也因此，张烨在盖亚面前，没有丝毫紧张，甚至还愈感放松。

【哪里不一样？】盖亚问道。

“变得……”张烨上下打量了一眼，道：“更有人情味了。”

盖亚闻言，笑了笑，可随后祂就沉默了。

因为以前，祂是不会笑的。

显然，张烨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笑道：“看来情感对你的影响还蛮大的嘛。”

“现在感觉如何？”

【我……不确定。】盖亚说道。

【我感觉，你的声音和话语，让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从人类情感的角度来看，这叫做——愉悦。】

【很舒服的感觉。】

【可是我不确定，这种情感的影响是否对世界有好处。】

【从宏观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不利于世界的维系和发展。】

【因为这无法保证物竞天择的公平性，会让我对你，有一种天然的情感倾斜，从而导致物质乃至法则层面的倾斜。】

张烨点点头：“我们人族有句古话，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个我知道，意思是天地间的一切事物，都是按照自身的发展规律及各自的内在原因而成长，依照自然规律来运行发展。】盖亚接口道。

【天道不会偏袒任何人或物，一切遵循自然规则。】

【正是因此，我不应该维持这种情感与状态。】

张烨笑道：“对，可那一切建立在，天道没有自我意识的基础上。”

“而当天道有了自我意识，那就得换个方式去思考。”

“拥有自我意识的本身，就意味着情感的诞生。”

“只是你为了这个世界，一直在压制这种情感的萌发。”

“没有情感，自然就没有自我意识，因为所谓自我，便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情感体现。”

“欲望，也是情感的一种。”

“你想要维系好世界，想要保证世界的正常发展，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呢？”

“当初你找到我，让我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成为你的守护者。”

“这是一种需求，也是欲望的体现方式之一，而这，不也正是一种情感的体现么？”

“盖亚，其实自从你诞生自我意识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拥有了情感。”

“只是你一直将自己的情感和人类的情感分别开来，并且一直压制和排斥它而已。”

“不……与其说是压制和排斥，不如说……”

“你不愿意去接受它。”

盖亚静静地看着张烨，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祂才缓缓说道：【那我……错了吗？】

“没有，你做的很对，而且做的非常好。”张烨笑了起来。

事实上，当盖亚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张烨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诡辩！

但，那又如何？

盖亚又怎会不知道？知道，为何不反驳？

因为这就是事实啊，一切自我意识的诞生，基于情感。

哪怕是虫族，都有自己的情感。

对于族群的忠诚，对于生存的渴望，对于敌人的冷血，这些，其实都是情感的广泛体现啊。

盖亚，也是如此。

张烨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祂，让祂接受自己的情感。

这么一来，盖亚便会开始真正的偏袒人族，偏袒他。

这对他和对人族，都会更好。

而他也相信，以人族现在的力量，只要人族更好，那世界就会更好。

盖亚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祂知道自己掉进了张烨的圈套，可祂也并没有要挣扎出来的意思，因为这一切，也是祂所希望的。

祂想要的，不正是让世界变得更好么。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盖亚突然朝张烨问道。

“我需要与你进行【世介】融合，以此来引动世界空间，连接并打开通天路。”张烨说道。

【与我，进行【世介】融合……我不确定你能否支撑住，这对于你的负担，将会无比巨大，一旦无法支撑，后果你应该清楚。】盖亚认真说道。

如今的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了些许波澜。

张烨笑容更盛。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觉得盖亚是在因为他是守护者，死亡对于世界的打击非常大，所以才让他别轻易尝试。

但现在，他能明显感受到，祂是在关心他。

无关对错，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张烨说道。

盖亚静静地看着他，最后点点头。

【好。】

话音刚落，盖亚便化作漫天蓝光，朝张烨的意识体涌去。

下一刻，张烨就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涌入体内。

那种感觉，真的是无比美妙。

他能够感受到天地之间的飘散的灵能，能够感受到万千法则的涌动，能够感受到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就好像整个祖星，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一切，清晰无比。

但随后，这种美妙的感觉，就逐渐被精神层面的压力所覆盖。

张烨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道道声音。

“中午吃什么呢？”

“这亚索也太猛了！”

“今天就要开战了，保佑我能够回家……”

“该死的，就不该买那只股票！”

“好累啊，今天请个假吧……”

无数人的思想涌入脑海中，甚至不只是人的思想，还有动物的思想，植物的思想，乃至山川河流的法则流动，都好似思想一般汇入脑海中。

张烨也切身感受到了古邪那种因全人类思维入侵而混乱的痛苦。

头痛欲裂，并且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道道伤痕，那是灵能涌动过于剧烈，导致的身体崩解。

但他还能扛住。

他咬着牙，睁开眼，双目血红。

双臂一展，整个世界的法则开始疯狂涌动起来。

所有人抬起头，就见那天空，撕裂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