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钱牧斋，杨凡就回到了后园。

一回到后园，李香君等人就作鸟兽散，只留下沉默的柳如是。

杨凡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柳如是的表情有些黯然，不由的沉默下来，良久后才听到她开口：“他，刚刚真说让老师将我送给他？”

“嗯。”

杨凡承认了。

刚刚李香君和卞玉京在外面偷听的事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对于柳如是知道此事，他丝毫不意外。

果然，柳如是惨笑一声：“果然，就算是他再学识渊博，可到底还是把我当做一件物品，一件能够拿来交易的物品……”

她当然知道钱牧斋的心意。

甚至对方为她开文会，抬文名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的。

本以为对方是真的对她动了情意，可谁成想到头来依旧不过如此。

杨凡看着柳如是，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之前我说帮你们，是因为宿命。你可愿意看看这宿命？”

“看，宿命？”

柳如是身体一震，看向她这位丰神如玉的老师。

“没错，看看这宿命！”

杨凡淡淡的说道。

“好！”

柳如是轻咬下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我来吧！”

杨凡迈步走进了主楼。

那里是他的居所。

进楼后，两人便来到了静室。

杨凡看着柳如是，微微抬手，手心里缓缓浮现出了一道金色的华光，神异的华光犹如宿命般不可捉摸。

“这是……”

柳如是只觉得一股神异的力量将她笼罩。

下一刻，一道宿命洪流映入她的眼中，金色的宿命线映出了一幅幅熟悉的画面，那些皆是她的过往……

少时家贫，被人掠卖为婢，后来辗转流落到了秦淮，成为歌女……

初见陈子龙……

再遇钱牧斋……

令柳如是惊疑的是，原本的宿命当中，并无杨林这位老师的存在，反而是她在钱牧斋的追求下，成为了他的侧室。

后来大明灭亡，她打算与钱牧斋投湖殉国，然而却被钱牧斋以水太凉拒绝。

随后，钱牧斋竟又以头皮痒而削发，腼颜迎降！

宿命中的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直到杨凡收回神通，柳如是依旧怔怔的站在原地。

不过，她的内心十分强大，加之已经认清楚了钱牧斋的真实面目，关于钱牧斋的事情反而对她影响不大。

真正对她造成冲击的是——

“大明，亡了？”

她转过头，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虽流落风尘之地，可她的心中却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

杨凡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这并未既定之宿命，只是我以神通演化出来的命运一角罢了，可能会发生，也可能不会发生。”

可饶是如此，宿命通当中演化出的画面，还是让柳如是久久不语。

“老师，请传授我心学之道！”

她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正色开口。

杨凡看得出来柳如是眼眸里的坚定和郑重，也一脸正色的说道：“心学之精华，我必倾囊相授！”

“多谢老师。”

直到这一刻，柳如是才真正的在内心里承认了杨林这一位老师。

而她要做的就是努力晋升到更高的境界，不为其他，只为这大明，她心中无比热爱的大明！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这一刻，柳如是的目光里充满了坚定！

而这边，杨凡既然承诺了柳如是，自然会用心传授，连带着李香君等人，也开始被杨凡安排着开始学习起来。

“看来真得找机会去找老师讨一本《传习录》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们已经是成熟的学生了，是时候学会自己学习了。

当然，真正原因是，杨凡这个文宗，水分太大，要是让他这些女学生帮他捏一捏，估计都能够挤出水来。

好在有柳如是在，她已经成就大儒，教导其他人自然不是问题。

安顿好她们，杨凡便离开了翠杉园。

毕竟，他可还有一笔账要和他那两个便宜小舅子算一算呢！

媚香楼前。

在桂雨苑里逍遥快活了几天的陈家兄弟再次结伴来拜会李香君，方才知道了秦淮八艳全被杨林一人收为学生的噩耗。

“什么？这不可能！”

“杨林兄弟怎么能这么做！八个，他就不怕吃不消吗？”

两兄弟扼腕叹息，恨不得能够取而代之。

八个啊！

你好歹给他们兄弟留下两个啊！

“要不咱们去找杨林兄弟，在他墙外面等着？说不得哪天夜里就撞出来一个？”

陈靖出着馊主意。

“没出息！天下女人多的是，至于非得抢自家兄弟的吗？”

陈喆不禁白了他一眼，“再说了，女人哪有银子重要，上次咱们烟花楼的画本卖的就不错，杨林兄弟这次又给咱们出了新素材，不妨……”

“不妨什么呀？”

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声音从旁边接茬道。

陈喆顺口回道：“当然是好好赚他一笔，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这次的画本搞一个系列，就叫——圣人弟子下金陵，一杆银枪压秦淮！”

“你觉得怎么样？”

“咱开篇直接来一个一点白沫先吐，随后枪出如龙！随后，一杆枪，横行四方，杀穿整个秦淮河！”

陈喆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对着陈靖说起自己的伟大构想。

而站在他对面的陈靖，脸都绿了，看着站在陈喆身后的杨林，一副自己不认识陈喆的模样。

就连一旁的韩伯也缩了缩脑袋，双手插袖，靠在一边。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诶，我怎么觉得身上有点儿冷……”

陈喆一边说着，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就看到地上有个黑影，似乎就从他后面站着，几乎把他整个人都要笼罩。

他心里顿觉不妙，再看陈靖那惨白的脸色，话锋瞬间一转：“不过，杨林到底是我们兄弟，我们如何能做损他威名的事情？”

“四弟啊，上次哥哥就说过你，不要为了些银子就做这事。”

“你这次的提议，也不许再提了。”

陈喆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佯做转身，仿佛刚看到杨凡一样，惊诧一声：“哎呀，杨林兄弟，你怎么来金陵了！这不巧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