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孟小波敲门走了进来：“姐夫，刚才我预估了一下，明天八点半之前能完成灌装任务。”

“那么快？”

“我让郑勇把那些休班的都找回来了。”

钱亦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嘀咕了一句：“明天得早点把车定了，别误了发货。”

孟小波笑道：“车我已经定好了。

“你告诉大家加班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总给咱们送货的车了。

“明早八点之前，他准能到。”

哟！还挺有前瞻性的……

“做得好！”

钱亦文肯定过后，看了看孟小波的满脸倦意：“你带姐去宿舍休息一下吧，今晚不用你了。”

孟小波一愣神，打了个哈欠：“没事，啥也不耽误！”

二人刚要走，钱亦文突然又叫住了刘丹凤：“姐，你先等一下！”

刘丹凤回头，钱亦文拿着报纸走了过来，指了指上面的一则广告：“这个要倒闭的红旗饮料厂，能说上话吗？”

“你问这个干啥？”刘丹凤一边看报纸，一边随口问了一句，“这……不是都要破产了吗？”

“不破产，他还不问呢……”老王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这一局，老王完美胜出。

文化人，有文化人的深度；

生意人，有生意人的敏感点。

修的不是一门功课。

“姐……正好他们在出让设备，我也正好缺……”

刘丹凤点了点头：“这地方我还真不太熟，明天给你打听打听吧。”

“嗯，不急，明天给我个信儿就行……”

王秉春白了钱亦文一眼，又嘟囔了一句：“这还不急？”

刘丹凤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找找领导呢？

“正好明天我要去请他审一个重要的稿件，用不用我帮你提一下？”

是啊，办这样的事儿，还有谁比曾繁宇更恰当呢？

但钱亦文没有让刘丹凤说话的意思，当下说道：“姐，暂时先不要去说了，等几天吧。”

自己的资源是花过钱的，何必去消耗别人的资源呢？

王秉春早不耐烦了，推着刘丹凤向外走去：“别说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刘丹凤被迫前行，回头说道：“说正经事儿呢……”

“明天说，明天说……”

不由分说把刘丹凤推出门外，关上了门，老王回头问了一句：“咱俩睡哪？”

“里屋有张床，你先去睡，我去车间看看。”

“你媳妇儿的床，我上，好吗？”

钱亦文抬头瞪了老王一眼，这个家伙，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气得钱亦文一把薅住了老王的领子：“那我带你一起走吧！”

车间里灯火通明，几十号人正在流水线上忙碌着。

摆瓶、装杯？压盖儿、贴标、检验、装箱、封箱……

整个流程，全手工操作……

唯一和现代工业沾点边的，就是几个千斤顶一样的压盖儿机和封箱用的手动大压钳。

钱亦文看到，几个压盖儿的男工人稍有空闲，就甩甩手腕子。

显然，这真是个力气活儿。英多公司所有高端设备……　　“哪怕是半自动化也好啊！”钱亦文念叨了一句，“这得搭进去多少人工……”

老王附和道：“嗯，还得多搭进去不少的钱。”

“你光想着钱！”钱亦文白了老王一眼，“搭点钱倒无所谓，关键是产品质量达不到标准。”

王秉春皱了下眉头：“你还想要啥标准？

“这玩意儿不就是装上瓶子完事儿吗？你还想镶个金边呀？”

钱亦文白了王秉春一眼，开始讲起了1988年开始执行的GMP标准：“整个过程全是人工操作，手手相传，也没个遮挡，难免污染。

“就这操作法，再过几年能罚到咱们破产！”

顺手又指了指灌装的人：“你看看，计量都得靠眼睛……”

王秉春看了看，果然灌装的人正在一丝不苟地盯着漏斗。

老王停住了脚步：“所以，你是真要上设备了？”

钱亦文点了点头，推门走进了车间，沿着一条流水线的走向，向尾端走去。

车间里，钱亦文意外地又发现了孟小波的身影。

不是让她去睡觉了吗？

这也太拼命了吧？

那几个混混，是车间里为数不多的青壮年，正在压盖儿。

见了王秉春和钱亦文，立马都站了起来。

带头的忙把烟掏了出来，递了上来。

“不准抽烟！”孟小波遥遥喊了一嗓子，吓得那家伙浑身一抖。

阎春生一回头，见是钱亦文和王秉春，小声和孟小波嘀咕了一句。

孟小波的气势依然如故：“谁也不行！

“案子上都是高度酒，划根火柴就能点着。

“不要命啦！”

钱亦文指了指孟小波，笑着说道：“规矩是人家定的，咱都得听人家的。”

接着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儿？”

“老板，我叫郑勇。”郑勇笑了笑，“要不，去外边抽一根儿？”

王秉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了，刚掐死，抓紧干活儿吧。”

郑勇答应一声，又坐了回去。

“我不是让你去睡觉吗？你怎么又跑来了？”路过孟小波身边，钱亦文随口问了一句。

孟小波一指二大爷：“姐夫，那么大岁数老爷子都没歇着，我年纪轻轻的哪好意思去睡觉？”

一听孟小波叫了声姐夫，那几个混混相互对视了一下，吐了吐舌头。

难怪说话跟放炮一样，把一帮人管得死死的！

原来，人家是姐夫的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