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拉回江沉十几岁的时候。

“小沉。”记忆中许应喊江沉的名字要更热络一些，不像现在这么生硬。

“你母亲不在了，但是外公还在，我们还是一家人。”

那时许应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花白，精神头很好，哄人的话，骗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对那个年纪的江沉的心理拿捏得很准。

江沉第一次见许应的时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有些复杂。

许应和他母亲许青愿，眉眼很相似。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江沉莫名有些怀念那个一点也不想当他母亲的女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十几岁的年纪，见到许应的那一刻，他心底还是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期许。

事实证明，他的期许是可笑的。

在他们眼底，他或许就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江氏继承人，他们没有把他当成亲人，只是摇钱树和可以随意哄骗的冤大头而已。

回忆里的画面模糊，但那时的感受却清晰、难以忘却。

江沉的神情不自觉冷却下来。

“江沉，你还是太年轻。”

“商场入战场，轻信别人可是大忌。在我们这个圈子，最可信的是利益，不是亲人。”

“小沉，放许家一马，就看在你母亲的份上。”

“算我求你。”

“放许氏一次，就一次！”

.......

过往的字句组成的片段拼凑在一起，灰暗的时光拉着江沉要陷进去。

可十几岁会轻信所谓“亲人”的江沉，在时光掀起尘埃的画面里，早已和江沉挥手告别。

“许老的看望，还是留给下一个人！”

“江某可担不起。”

江沉的眼眸底是赤裸裸的嘲讽和寒意。

语气疏离而冷漠，还有一丝不耐。

许老二字，让许应略有些膈应。

明明是他的外孙，却随着外人这样叫他，这是摆明了不想和他有关系。

江沉的神情也让许应很不满。

他这是什么态度？！

当初虽说他为了许氏，伤了江氏一些利益，骗了他，但好歹也给他上了一堂好课。不然就以他当时的心性，怎么可能会把江氏发展壮大到现在的规模！

真是不识好歹。

心里指着江沉的鼻子骂了一万遍，但面上丝毫不显，脸上的假笑自然，不着痕迹地又了些亲昵，“小沉，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分的。”

“当初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以为按你的度量，早已该忘了。”

一如过去高高在上的教导模样。

惹人厌烦。

江沉皱眉，不耐极了，嘴角勾起的笑意彻底冷下来，“许老既然如此大度，想来不介意我拿许氏来玩玩。”

许应立马慌张了。

“不不不！”

“你母亲——”

许应掂量着，应该提提故人，有助于改善气氛，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江沉冷漠打断。

“许氏是秋后蚂蚱。”

“以前我不动，是懒得动。”

“许家的人来招惹了我，后果就要自己受着。”江沉看了一眼许应旁边一脸高傲的许盈盈，神色不明，不悦明显。

许盈盈被看得，浑身一僵，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拳头握紧，心底有几分不服气。

许应也看向许盈盈，心底对这个向来宠爱的孙女，也有了几分不满。

要是许氏真的有什么问题，这丫头就等着给江沉赔罪吧！

江沉把许应的慌张看在眼底，眉梢的冷意愈发明显。

“毕竟这次我可不会再好心放过许氏第二遍。”

“她的价值，你已经在我这儿榨干了。”

说完，江沉抱着江黎黎，直接转身离开。

他没心思看他卖惨，提那些令人厌恶的陈年旧话。

江沉说的最后一句话让许应僵在原地。

看来这次，江沉是来真的了。

许盈盈不解许应的反应为什么会是害怕，和她记忆里那个家中极其有威严有势力的一家之主的模样相差甚远。

“外公！”

许盈盈的气愤的声音拉回了许应的思绪。

“他到底是谁啊？”

“您怎么——”后面的话，许盈盈识趣地没说。

爷爷是宠她，但是要是她惹他不高兴了，他一样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他是谁？！”

“他就是你姑姑生下的好儿子！”

“你口中爹不疼娘不爱的表哥！”

许应带着怒气的回答吓得许盈盈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许应欺骗江沉，盗取江氏文件机密，之后许应以许青愿的名字，求江沉答应放许氏一马，但是最后还是让许氏遭受重挫，十几年还是回不去过去的辉煌的事情，许盈盈是知道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竟然是江沉。

许家人都不敢再惹的人。

“爷爷，那怎么办？”

“他不会真的要搞垮家里的公司吧？”许盈盈慌张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十一二岁小孩的模样。

许盈盈的声音慌张，抖得厉害，听得许应生烦。

“闭嘴！”

“把你怎么惹到他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不交代清楚，家法处置。”

许应的眼神狠辣，吓得许盈盈立马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交代了起来。

......

“哥哥~”

江黎黎环着江沉的脖子，抱住了他，小手轻轻地拍着江沉的后背，像江沉哄他那样。

“坏人已经不见啦！”

“坏心情也要飞走哦~”

江沉被她故意做的鬼脸给逗笑。

“嗯。”

坏心情已经飞走了。

“哥哥，看，蝴蝶！”

江小团子本来还想再安慰安慰自己的哥哥，只是注意力一部不小心就被飞来的蝴蝶给“勾引”走了。

她整个身子往前仰，想追寻蝴蝶的轨迹。

蝴蝶在一株花上立住，花在低处，为了江黎黎能看更得清，江沉把她给放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迈，安静地守在旁边，呼吸都放缓，一时憋气太久，小脸蛋瞬间红彤彤的。

江沉被这傻里傻气的举动给逗笑，为了江小团子能自由呼吸，江沉觉得这蝴蝶还是该要飞走，他把手抵在唇前，想不经意轻咳一下，吓走蝴蝶。

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江小团子撑不住，站起来，迈着小短腿立马跑开，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实在是在憋不住啦！

要呼吸不过来惹——

呵呵哈哈哈哈——

一开始江沉只是轻笑，后来实在没忍住，笑意收都收不住。

清俊的眉眼里，笑意想藏也藏不住。

江小团子抬眼，看向江沉，“哥哥，酒窝~”，她笑着，指尖往肉肉的小脸蛋上一压。

一个小漩涡也在白白嫩嫩的胖嘟嘟的小脸上显现。

蝴蝶什么时候飞走，两人都没注意，一大一小牵着往前走，笑意挂眉梢。

坏心情或许是被蝴蝶给带走了吧。

又或者是有点“傻”的欢乐开心果江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