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标感觉裴衍叮嘱得并不像是让他去接收货物，更像是去抓奸。

一想到裴衍头上顶了个青青草原，他的心里就直乐。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周茉不是那种水性的女人，于是安慰裴衍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周姑娘洁身自好，说不定是你误会了。”

“把你的差事办好，别乱嚼舌根子。”

裴衍心思在别处，烦躁的让他赶紧滚。

张标知道他心情不好，笑着去牵马，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往荒漠坞堡赶过去。

……

荒漠坞堡

周茉此时正站在坞堡天台上看着经过的军队。

“又是一万多人，买两千瓶冻疮膏怕是不够用呢！”

她的直播间人气值已经恢复到五万了，现在一天有三次交易机。

为了给裴衍弄到大批的冻疮药，她决定直接从药厂购买。

药厂批发价格很便宜，一瓶蛇油冻疮膏还不到二十块钱，换算成商城价，才两个银币，十个大钱而已，真是白菜价。

“就这样吧，不够了再说！”

她完成交易后，就在坞堡门口等着裴衍的人来。

张标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他来的时候，坞堡外面还排着长队。

那些运送物资的民夫在坞堡附近歇脚，顺便补充食水。

他一瞅这乌泱泱的人，顿时傻眼了，这要怎么找人啊？

就在张标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张千总，我在这儿呢！”

周茉没出门，只站在坞堡门里头冲他挥手。

她的身边有辆马车，车厢里码放着一摞竹编的小箱子。

张标牵着马走进大门。

周茉等他到了眼面前儿才笑着说，“裴大人要的冻疮药都在这儿了，我那个同乡要去北地，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你回去的时候转告裴大人，最好省着点用。”

张标打开一个竹箱子，看到里面全是排列整齐的小竹筒，每个三指宽，两指高的样子，里面都装满了白色的药膏子。

他打开一个嗅了嗅，“挺香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呗，不好的话，再退给我就是了。”

周茉面带微嗔。

张标讪讪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周姑娘介绍来的，肯定不错，只是没见着人，心里不太踏实。”

周茉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垮下来，“那还是算了，反正这东西也贵，能不用最好还是不要用了。”

“别啊，我没说这药不好，只是……算了，姑娘听我一句劝，我家大人对你是上了心的，他昨晚回去一夜没睡呢，你那什么同乡啊，故友啊，若是实在不能舍弃的，最好远着些。”

张标见周茉发脾气了，赶紧露了一丝口风讨好她。

周茉根本不信张标的话，她知道裴衍在琢磨什么，他就是想把自己那个同乡揪出来呗。

可惜，那人根本不存在的，周茉根本不怕他查。

“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屑地说，“这些药一瓶是一两银子，里面用了白獭髓，一共两千瓶，银子我先垫付了，你家大人什么时候手头宽松了，什么时候给我就好。”

一提到钱，张标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他知道裴衍的私房钱不多，来得快，散得也快，除了日常花用的，其他的都贴补给了秦王。

连张标自己都给他凑了五百两银子买粮食。

说实在话，他都觉得裴衍在欺负人。

想想自己以前还担心周茉会连累裴衍，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若不是周茉一个方子又一个方子的拿出来，裴衍那点俸禄，根本撑不住他们这一路的花用。

真没了银钱，还管你是冤枉不冤枉的，给钱买命，没钱的，那死了也是白死。

“我会把姑娘说的话照实报上去，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替姑娘说个情还是能办到的。”

张标良心发现，态度很诚恳。

周茉淡淡地说，“你照实说就好，否则他连你也不会相信了。”

呃……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张标无语地抽了抽鼻子，把药全都转运到另外一辆马车上，有些遗憾地离开。

他知道裴衍为什么着急了，因为周茉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在乎这门亲事，如果真的是这样……

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走啊。

张标押送冻疮药回到营地，发现裴衍不在值房，忍不住问袁小虎道，“头儿呢？”

“在刑房！”

袁小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邪火，差点儿把都水司的小吏给抽死，那粮船翻在河道里，跟小吏也没关系的，谁知道河里会突然冲下来一大片浮冰呢。”

“把货卸了，我去瞧瞧。”

张标把马鞭丢给袁小虎，自己往刑房走去。

裴衍此时正在刑讯一名小吏，那小吏是都水司管水文测量的，本来因为地龙翻身的灾情各处都缺粮缺得紧，好不容易调运来一万石粮米，结果倒有三成折在河道里。

再加上这一路的损耗，等送到军前，就只剩下五千石了，够十万大军吃几天的？

他怎么可能不发脾气。

小吏被抽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张标进来劝道，“还在发脾气呢？你要的冻疮药已经送到了，不过，你要的人我没见着。”

裴衍收了鞭子，板着脸冷厉的质问，“你是不是在包庇他？”

“我怎么敢呢。”

张标严肃道，“我去的时候，药已经准备好了，周姑娘还说，知道你最近手头紧，药钱她先垫付了，等你什么时候手头宽松了，什么时候再把银子给她就好。”

裴衍眉头微蹙，对张标说，“算了，她这是想堵我的嘴呢。”

张标没接腔，他知道裴衍现在气不顺，可不想触霉头。

裴衍让人端了盆温水来，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道，“她越是想要瞒着我，我就越是想知道她那同乡究竟是何来路，咱们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活命的人，出一点儿岔子，死的就是全族，不能不防备！”

“那我让小虎去瞅着？”

张标不想得罪周茉，他知道自己一露面，准讨人嫌。

裴衍心一横说，“只瞅着不够，得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