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在前面那个位置停一下就好了，我送孩子先上去。”王蕾指了下前方的高楼道。

于长川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看向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属于Z城的中心地段，好像是拆迁后的楼。

“娜娜，和姐姐说谢谢。”王蕾下车，嘱咐拿着糖果的女儿道。

周娜娜看向车里的陆凡，摆了摆小手：“谢谢姐姐，姐姐再见。”

陆凡含笑，晃了下手，目送她们走进楼内。

想了想，陆凡推开车门，对白舸于长川道：“我还是跟上去瞧一眼吧。”

“让白舸跟你一起。”于长川推了一下闭目养神的白舸，“你跟着，快去快回。”

半睡半醒的白舸猛然抖了个激灵，他打着哈欠，迟缓地下了车。

再看陆凡，人已经雷厉风行地走进楼栋了。

于长川看向不紧不慢的白舸，摇了摇头。

他终于明白梁队为什么这么分组了，互补啊。

陆凡挺认真，白舸则属于那种经常性松散，偶尔打鸡血的主儿，外加自己一个调解员。

得~平衡就有了，姜还是老的辣啊，难怪老陈法医说，梁队下象棋，赢多输少。

白舸睡眼惺忪，晃荡着脚步跟上陆凡，慢一拍的他，不经意地抬眼望向楼房，便看到8楼的窗前，站了一人，正露出半个身子窥探他们。

白舸挑眉，回头瞧了眼警车的方向，再看8楼的窗，那人已经不见了……

陆凡跟在王蕾和周娜娜身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并没有让她们发现自己。

陆凡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有必要跟上来瞧一眼。

刚才和王蕾谈话的时候，她也深入了解了一些王蕾娘家的情况。

王蕾的上面有个哥哥，哥嫂随她父母一起住，还有一个比周娜娜大四岁的侄子。

平时王蕾和周建平夫妻俩工作忙，孩子通常寄住在两边老人家中。

王蕾和周建平都是普通职工，周建平的工资比王蕾多，条件不算太好，但温饱不成问题。

他们一直住在周建平单位分的简易房里，比周翠莲家还要小。

据王蕾说，丈夫周建平每月工资的一半都会交到婆婆手里，婆婆才同意帮忙看顾孩子。

而她抽空，也会自己接送孩子，经常买些东西孝敬婆婆，孩子又听话懂事，不会累着她。

有时候，她还会把孩子寄托在娘家，由她爸妈帮忙照看，每个月也会给孩子的生活费。

王蕾口中的周娜娜，是一个十分乖巧省心的女儿，两边老人都很喜欢。

陆凡听得出来，王蕾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叮咚——”

8楼2号的房门，被王蕾摁响了门铃。

陆凡靠在楼梯边，探头看去。

开门的是王蕾母亲，60岁左右，热情地将周娜娜迎进屋内，王蕾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和她母亲嘱咐了几句。

等门关上后，王蕾就转身下楼，恰好看到站在楼下的陆凡和刚上来的白舸。

王蕾微怔，旋即不太高兴地瞥了眼他们，下楼道：“警官是连我都怀疑吗？我婆婆遇害的时间，我和孩子待在家里。

你们不是昨天已经录完口供了吗？难道以为小孩子会撒谎？”

王蕾的语气不善，显然有些恼火，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陆凡和缓语气道：“不是，你别误会，我们也是想保护你们安全。

毕竟你婆婆的遇害，还不能排除是仇杀。

你们一家人的安全，都需要注意了。”

王蕾渐渐冷静下来，看了眼陆凡。

陆凡冲她笑笑，笑容和煦。

叹了口气，王蕾道：“仇杀的话不太可能吧，我婆婆的交际圈很窄，都是那一带的邻里乡亲。

我和建平两个，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都是安分守己的人。”

陆凡点点头，携王蕾走下楼梯，她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白舸，唤了声道：“白顾问，走了。”

“好。”白舸看向陆凡轻声应道，却没有动一下。

陆凡愣了下，看向白舸盯着的房门，没有再催促对方，而是先带王蕾离开了。

白舸笑看向离开的陆凡，揉揉鼻梁，又轻手轻脚地走到了8楼2号的门边。

刚才站在窗前偷看警车的人，他可以断定就是开门的王蕾母亲。

其实因为好奇偷看几眼，倒没什么，关键是过于鬼祟了。

白舸凑近猫眼，往里面瞧去，黑漆漆的，像人的黑色瞳孔。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闷响，旋即是人的慌措脚步声。

里面在门前偷窥的人被自己吓跑了，露出模糊的光亮来。

白舸勾起嘴角，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往后退了半步，再度摁响门铃。

“谁？！”一个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脚步声过后，一个60岁左右的男人打开了门。

男人看着和王蕾母亲差不多的岁数，地中海，半头白发，想来是王蕾的父亲了。

男人板着脸，看到门外的白舸，警惕地堵在房门边，不善道：“干什么？！”

白舸歪头看了眼里侧，从内侧的衬衣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明道：“我是警方的人，能向你们了解些情况吗？”

男人黑脸道：“我们家又没人犯法，你来了解什么？！”

“王蕾是大叔您的女儿吧？”白舸客气地开口道，看向站在厅里的周娜娜，朝她挥了挥手。

周娜娜抿着唇，走到男人身侧，小声小气道：“外公，他是警察叔叔，刚才还送我糖果。”

男人神色缓和了一些，适才侧开身子，将白舸请进家门，样子看起来不太高兴，但对白舸还算客气，替他找拖鞋。

看他的样子，不是生自己的气。

白舸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这个家，三室两厅，收拾地非常整洁。

在靠近门口的墙边，搁置着一个大鱼缸，里面养了红色的小鱼和两只金钱龟。

最里侧的卧室门边，白舸看到有半只拖鞋露了出来，门后站了一人，应该就是总在偷窥他们的王蕾母亲。

刚才趴在门边偷看猫眼被自己吓走的人，就是她了，神经兮兮的。

眯了眯眼，白舸从衣兜里掏出一双鞋套，套在了脚上道：“不用了大叔，我们有专用鞋套。”

白舸走了进去，随意问道，“怎么称呼您？”

“哦，我叫王宽城。”王宽城作势要给白舸沏茶，被白舸制止了。

“不用了大叔，我就随便看看，顺便了解一些王蕾婆婆的事。”白舸歪头看了眼三个房间，注意到其中一个房间的墙上挂了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

他诧异地走了过去，又仔细看几眼，确定照片上的男人和男孩，就是自己和陆凡在胡同里遇到的那对父子。

白舸指了下照片，问向王宽城道：“他们是您儿子一家三口？”

王宽城应了声道：“对。”

“不在家？”白舸站在客厅的中间位置，明知故问道。

“他领我孙子去同学家玩了。”王宽城的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

“孩子妈妈呢？”白舸又问，视线投向了里侧的卧室。

“上班去了。”王宽城注意到白舸的目光，立刻沉声唤道，“喂！张洁，来客人了！”

听王宽城对张洁的口吻，白舸觉得，他之前的火气应该是冲老伴张洁去的。

卧室门边的人适才走了出来，白舸也看清了那人，灰黑掺半的烫卷短发，脸上布满皱纹，穿戴得体，是个注重仪表的大娘。

看到白舸后，张洁的眼中闪着混乱，但还是堆起笑，寒暄起来：“警官坐啊，是为了王蕾婆婆的事吧？”

白舸也不再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点了下头。

此时，房里传来一声狗叫，伴随狗叫声，白舸留意到乖乖靠在墙边的周娜娜，身子抖了一下，明显怕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