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平震惊道：“什么？”

他的震惊不像装出来的，旋即化为一丝冷嘲，文质彬彬的男人吐了脏话：“艹！王树真特么操蛋，王蕾她妈怎么养了这么个祸害。”

白舸歪挑眉峰，看了眼屋内的方向道：“我们会留个警员在这，万一王树来找王蕾，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话间，白舸给周建平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顺嘴问道，“你和王树关系好吗？”

“呵~显而易见，只能算面子上过得去。”周建平叹息道，“我和他没什么来往，一般都躲着，老实说，我真看不起他。”

白舸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和周建平在外边又待了一会，适才回了家门。

恰好里边的陆凡也结束了对话。

王蕾送人到门口，眼眶微红，想来陆凡和她的聊天取得了一定进展。

走下半山坡，陆凡适才对白舸道：“王树找王蕾，的确是借钱。

但周娜娜马上要上学了，需要用钱，两口子本就不富裕，也拿不出什么闲钱了。

加上之前的教训，也不打算再借。

我问她知不知道她哥吸毒的事，她说不知道。

之所以躲着她哥，是因为周建平的缘故。

周建平一直对她哥有看法，她也很为难。

据王蕾说，在案发前天，王树打电话给她，她接了。

因为周建平出差在外地，家里就她和孩子，她也了解她哥那德行，怕他再上门要钱，就骗她哥说自己在婆家住。

她觉得王树不认识周翠莲家，可以躲几天，等周建平回来再商量。”

白舸挠挠额角，结痂的位置痒得厉害，他嘶了口气道：“纪宇那边，还不吐口，并没有把王树供出来，我觉得有些蹊跷。

或许他认为，王树能帮他走出警局的大门？”

“王树挺会忽悠人的，他有头脑，在我看来，纪宇和二虎没他有脑子。”陆凡轻声说道，回忆警局里王树接受问话时的场景，说出自己的观察，“耍心眼，说话的时候，视线总在核对我们，几乎都在思考。”

陆凡吐了口气，落座在副驾上，快速系好安全带，笑看一眼白舸道：“我相信你应该不会随便怀疑一个人，之所以针对王树，一定有你的理由。”

白舸握着方向盘，唇边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漫不经意道：“能遇到一个共脑的人，原来是这种感觉，还不赖。

你这个搭档，比老陈头有默契，他或许再多休息一段时间也挺好。

我非常欣赏你啊小陆法医，考虑一下，留在Z城吧。”

陆凡微怔，旋即笑了：“你还真是直球啊。”

“没什么优点，就是脸皮厚。”白舸笑回，踩着油门疾驰而过，在夜色里留下一点喧哗……

彼时，远在隔壁市区的老陈法医打了个喷嚏。

他趴在床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从桌上的饭盒里拿出老伴给自己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唉声叹气。

谁知道割痔疮这么遭罪啊，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来了……

*****

雨色大酒店

白舸和陆凡去了趟陈美娟所在的医美机构，从前台了解到，陈美娟就在这个酒店陪顾客应酬。

白舸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拐到电梯间。

陆凡跟在白舸身后，看向游刃有余的人，挑了挑眉。

看来对方十分熟悉这里，没准是常客。

白舸摁了三楼电梯，示意这里的服务员不用跟上来。

陆凡双手搁在外衣兜里，靠在电梯一角，将近一米七的个头在女孩里算高的，但和白舸相比，就矮了一头。

“你常来这里？”陆凡开口问道，口吻是陈述语气。

白舸没有否认，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玩笑道：“Z城就这一家星级酒店，我说我之前是这里的小老板，你信吗？”

陆凡怔愣，狐疑地打量起玩世不恭状的人，分不清对方话里的真假。

白舸忽然笑了，低声道：“逗你玩的，还真信啊，以为我是隐藏的霸总？见过有我这么惨的霸总吗？”

陆凡不自觉地歪了嘴角，睨了眼幸灾乐祸的白舸，没好气地将人推出了恰好打开的电梯门。

白舸趔趄地稳住脚步，好笑地看向越过自己的陆凡，晃荡着步子跟了过去。

陆凡抬头看着包房号，一间间查看。

在一间半开的包房门前，陆凡停了脚步，里面应该散场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斜靠在椅子上，用牙签剔牙，似乎在等谁。

他的左手附在一个女士钱包上，轻轻摸索，眉眼间流露出一股色相。

陆凡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对白舸轻声道：“刚才在美容院的介绍栏上，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照片，是陈美娟公司的老总。”

白舸揉揉鼻子，指向走廊的另一头，低声道：“卫生间直走左拐，你去卫生间找找看。

陈美娟不在这里，估计是去卫生间了，我在这等你们回来。”

陆凡浅应一声，踩着地上绵软的红毯，快步走去。

临近卫生间的门，陆凡便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女人声音很大，一副打仗的口吻。

陆凡眯了眯眼，放轻脚步，站在原地听了会。

“我没钱！你去跟你妹要去！啊？你什么意思啊？

我不还给你妈一月五百的生活费吗！我又能吃多少？

他们养你和他们孙子不应该的啊，管我屁事？！

你要钱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是不是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又不学好？碰毒了是吧？！

告诉你王树，老娘没钱！去找你妈和你妹要去！”

陆凡皱眉，斜靠在门外的墙边，没有直接进去。

里面的人，就是陈美娟。

窸窸窣窣的洗手声过后，陈美娟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陆凡安静地听着。

这通电话，陈美娟居然打给了王蕾，没说几句就哭诉起来。

把王树吸毒的事，也吐露给王蕾，诉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哎呀王蕾啊，你就这么一个哥，都是一家人，要互相帮衬点。

你哥这德行，我可没辙了，帮帮忙吧。

你说王波还那么小，妈的身体也不好，爸他一直对王树看不惯，父子俩关系闹得那么僵。

我这又忙，脱不开身。

都是一家人尽尽义务，就别分彼此了，帮嫂子管管你哥，夯~”

陆凡闭了闭眼，不知道王蕾说了些什么，陈美娟挂断了电话。

如果陆凡没听错的话，她好像听到了陈美娟的一声嘲笑：“傻逼，不薅你们薅谁，谁让她是你哥？大圣母。”

陆凡吸了口气，沉默着走了进去。

她看到陈美娟哼着小曲，正在补妆，哪里有半分苦恼的样子？戏演得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