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许一直在跟踪我们。”白舸包着手纸，从口袋里拿出嘉许的手表，仔细研究起来，嘀咕道，“他根据什么，才能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呢？”

白舸偏头，看向陈远和陆凡，清了清嗓子道，“自查一下吧，看我们身上，有没有被人放了跟踪器之类的东西。”

陈远嚼着食物，翻翻自己的衣服道：“没有啊，我平时也不带包。

总不能追踪我们的手机定位吧？我们的手机号，他也不知道啊。”

陆凡微愣，瞬间看向陈远，嘶了口气道：“不，我是学校的学生，信息资料上，有我的联络方式。

像方诺这样的技术控，可以根据IP地址追踪到发帖人的定位，那么嘉许呢？”

白舸查看手里的腕表，拧起眉心，盯着表盘上亮起的红点，恍悟道：

“他追踪的人，不是我和陈远，而是方诺，方诺当时和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赶回警局的时候，他知道我们的路线。”

白舸又拿出嘉许的手机，试图打开，有密码锁屏，他想了想，问陆凡道：“你知道丹雪的生日吗？”

陆凡摇头，提议道：“你可以试一下丹雪的忌日，恨比爱要深刻一些。”

白舸挑了下眉梢，听了陆凡的建议，输入密码。

锁屏居然真的解开了……

白舸边吃饭，边翻阅嘉许的手机，对陈远道：“小陈，你记下这个号码，嘉许刚才和这个号码通过话，查一下。”

白舸念了一串数字，随后点开各个购物软件，发现了一条购买记录，示意陆凡和陈远看：

“他在网上，买过两条中华烟。他本人好像不抽烟，给谁送礼吗？”

陆凡立刻道：“嘉许刚才来警局报案的由头，说是亲眼看到柯圣辰曾送给丹柏丛一条中华烟。”

“那就是撒谎呗。”白舸继续翻手机，轻声道，“买烟的人是他，送烟的人，或许也是他……”

白舸的话，戛然而止，他点开嘉许的手机相册，颇为惊讶。

里面的相片和视频，三分之二都是偷拍的角度。

而偷拍的对象，正是丹雪。

查看最早的图片日期，白舸发现这种偷拍跟踪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多时间。

白舸笑了笑道：“没想到啊，嘉许还是个跟踪狂。该说他痴情呢，还是变态。”

白舸滑动照片，点开那些视频，一一查看。

丹雪和朋友逛街，和谁交谈，甚至她在学校和哪位老师聊天，都被偷拍到了。

最多的场景，居然是在实验室，且偷拍的角度非常丰富，每个角度都有。

一旁的陈远歪头看着，张大了嘴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这小子，也暗恋丹雪？”

白舸继续滑动照片，注意到几张丹雪和丹柏丛发生争执的画面。

父女俩应该为了什么事，起了矛盾。

丹雪的表情不太高兴，而丹柏丛抓着丹雪的胳膊，不让她走。

白舸放下筷子，又点开下一个视频。

视频拍下的画面，是丹柏丛和一个人在树林里聊天，那人背对着镜头，从身形看，有点眼熟。

紧接着，那人将两条烟塞给了丹柏丛。

白舸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身影辨认，没过多久，那人转过身来，和丹柏丛分开，各自离开镜头。

白舸眯了眯眼，嘶了一口气道：“是嘉许，他送了丹柏丛烟……

因为他知道了丹柏丛和丹雪的关系，但这个偷拍的人，又是谁？”

陈远恍悟道：“不会是谁偷拍到了嘉许和丹柏丛有来往，以此威胁嘉许？”

“威胁的意义在哪里？”白舸问道，找到这个视频的源文件路径。

发现这个视频，是通过邮箱转存的。

他又点开嘉许的邮箱，查看对应的日期和收件信息。

这个视频转存的日期，已经是丹雪自杀后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嘉许给丹柏丛烟的时间，是在丹雪出事后。

陈远停下筷子，兀自思考白舸的问题，摇了摇头笑道：“也对，偷拍到嘉许和丹柏丛来往，也没什么可威胁的点。

嘉许暗恋丹雪那么久，如今人死了。

他给心里面的老丈人买两条烟安慰安慰，也合情合理。

偷拍视频的人，估计也是意外碰到，这人肯定和嘉许认识。

事后，就把视频转给嘉许，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不，或许你说的对。”白舸找到了邮箱里的视频，看向陈远和陆凡，问道，“你们猜，这个视频，是谁偷拍的？并转发给了嘉许？”

陈远夹了块肉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玩笑道：“难不成，嘉许还请了一个私人侦探？”

白舸笑笑，放下手机，点着屏幕道：“这个视频的送件人，是柯圣辰。”

“咳~”陈远被嘴里的食物呛了一下，他诧然地看向白舸，疑惑道，“柯圣辰威胁他什么？”

“吃饭吧，明天再说。”白舸看向陆凡有些疲倦的神态，停止了案件的讨论，起身拿过烫好的粥碗，放到陆凡手边道，“趁热吃吧，吃饱了，早点休息。

第115章 可疑的人

你现在是伤员，休养为先，案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陈远笑笑，识趣地闭上嘴巴，用纸巾擦擦嘴道：“我吃饱了，白哥，你在这陪着陆法医吧，我去看看柯圣辰。”

陈远收拾好嘉许的那些证物，出了病房。

白舸笑道：“小陈警官刚才还拦着我，怕我冲动，打坏了嘉许，再吃官司。”

摸了摸自己的脸，白舸开始检讨起来，问陆凡道，“我平时看着很凶吗？像那种横冲直撞，不顾死活，跟人干架的？”

陆凡低头吹了吹粥，笑道：“是有点像。”

“嗐~”白舸说了实话，“我的确想揍嘉许，但那时候，胳膊抬不起来了。

小陈警官不拦着，我顶多踹他几脚，损人不利己的玩意，看着真气人。”

“……”陆凡舀一口粥喝了，笑看一眼白舸道，“认识久了，我觉得你挺理性的，和外表不太像。”

“遇到你的事，我就不太理智。”白舸轻声说道，开始专心吃饭。

陆凡看向神色淡淡的白舸，知道对方怕了。

一时沉默，陆凡先开了口道：

“我手机被嘉许扔鱼缸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等天亮了，你帮我给家里去通电话吧。

我怕爸妈找我，找不到，又要担心了。”

白舸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半夜了，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说？”

“他们很敏感的，肯定要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安心。”

陆凡吃饱了，放下勺子，往后挪了挪身子，躺在床上道，“我先把号码告诉你，你存起来。等我醒了，你再打吧。”

白舸微怔，滚动了一下喉咙，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紧张。

那可是陆凡的爸妈啊，未来的岳父岳母。

陆凡的眼睛有点睁不开，看向发愣的白舸，笑着说了一个号码，合上双眸道：“我睡了，坚持不住了。”

“晚安。”白舸抱起饭盒，快速打扫战场。

许久，陆凡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道：“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舸笑看向嗫嚅的陆凡，替她盖好被子。

也不知道对方是说梦话呐，还是濒临半睡半醒之间。

瞧她的样子，是真累了。

白舸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一睁眼就能看到陆凡的病床。

他察觉到床上的人动了动，好像是醒了，但外面的天还没亮。

白舸起身，走了过去，抬手一摸陆凡的额头，发现蒙了一层汗。

“陆凡。”白舸低下头，看向皱着眉，不是很安稳的人，轻声唤道。

陆凡缓缓睁开了眼，看到白舸的脸时，抱歉道：“吵醒你了吧。”

白舸叹了口气，将床头摇高一些，索性侧卧在病床上，让陆凡靠在自己身上，小声说道：

“麻药过了，是会疼的。你怎么不叫醒我，让我陪你说说话，就过去了。”

“你有失眠症。”陆凡缓声说道，“能睡着，就很不容易了吧。”

白舸微讶，摸了摸陆凡的头道：“听谁说的，邱成被捕后，我就好了。

我只是想通了而已，我爸造的孽，犯不上我怕鬼敲门。

毕竟，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不怕报应。”

陆凡窝在白舸怀里，浅笑道：“嗯。”

白舸让陆凡靠近自己一些，触碰到对方的手时，发觉很凉，他握住陆凡的手，温暖道：“睡吧，我陪你。疼得厉害，咬我也行。”

陆凡噙笑，重新闭上眼睛。

白舸的体温，很温暖。

不知不觉，陆凡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的阳光，分外充足。

伴随着一缕光照进病房，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

白舸睁开眼，看向探头查房的小护士，做了一个噤声。

护士微怔，歪头向里侧瞧，看到陆凡后，笑了笑，知趣地离开病房，不忘轻轻关上了房门。

白舸吐了口气，慢慢将自己的胳膊从陆凡的脑袋下抽了出来。

他甩甩手，活动着自己的胳膊，走了出去。

清晨的医院，还没有热闹起来，偶有几个起的早或睡不着的病患，已经在走廊里遛弯了。

白舸掏出手机，给陈远去了通电话，联系上对方后，到楼下找人。

走得急，白舸和一个身影，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白舸立刻扶了下那人，注意到对方手边的水彩色。

白舸迅速扫了眼对方，看着像学生，手里提了一个袋子，袋子上有早餐的标识。

白舸下了一个台阶，突然回头叫住对方，攀谈道：“小哥，早餐在哪买的？”

“医院大门外的路边。”

“谢谢啊。”

白舸目送那人上了楼，掏出手机，给陈远发了条微信后，重新折返回去。

“听说没有啊，昨晚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学生，摔成重度脑震荡了，八成是废了。”

“真的假的？”

“就看能不能醒了，警察来了好几拨，说是重要嫌疑。

就他那情况，我看一时半会醒不了。”

几个护士窃窃私语，推着车，开始去各个病房巡查。

白舸斜靠在墙边，探头看向那个身影，尾随其后。

他发现那个人，去了张巍的病房。

张巍已经从ICU出来，他家里人找了护工在病房看护。

据悉，张巍已清醒。

暗中负责看守张巍的便衣，拦下了来到病房门前的人，问道：“什么人？”

“外卖，张先生点的早餐。”

“给我们吧。”便衣接过口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送进了病房。

那人转身离开，向走廊另一侧走。

白舸看向离开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送外卖的？看着可不像。

白舸继续跟了过去，发现那人进了卫生间。

白舸低着头，也走了进去，装作洗手的样子，余光扫向站在便池前的背影，有意无意地打量起对方的身高。

关了水龙头，白舸意识到什么，迅速走出卫生间，径直跑向张巍的病房。

便衣和里面的护工看到突然闯进来的白舸，均是一愣。

白舸做了一个噤声，看向放在桌边的那袋早餐，快步走了过去。

还好，没有动。

白舸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身后的便衣反手擒拿，直接摁在了墙上。

白舸嘶了口气，无奈道：“自己人，松手。早餐可能有问题，你们送回局里化验一下。”

便衣将信将疑地松开了白舸。

白舸回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就这张与众不同的脸，你们居然还不记得？

我是莫法医请的外聘顾问！昨天见过！”

白舸没功夫跟他们掰扯，脸盲，没办法。

但刚才那个冒充送餐的人，可不能让他跑了。

白舸匆忙回了卫生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他想了想，快步回了陆凡的病房。

陆凡还在睡。

没有叫醒对方，白舸将病房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关上房门，叫来护士道：“麻烦你们看着她，我去去就来。”

另一边，收到白舸微信的的陈远，从楼下跑了上来，直接去往嘉许的病房。

刚走上楼梯的时候，他就看到一个身影走进了这一楼层的卫生间。

陈远提高警觉，走去了嘉许的病房，轻轻推开门，往里侧瞧了眼。

负责看守的便衣还在，正斜靠在凳子上浅眠。

病床上的嘉许，依旧老样子，还是昏迷不醒。

除了仪器的响声外，安静得出奇。

陈远滚动了一下喉咙，轻轻关上房门，手放在腰间的枪袋上，轻手轻脚地走近卫生间。

就在陈远快要到卫生间的门口时，突然从里面钻出一人，猛推了陈远一把，径直朝楼下逃走。

陈远躲避不及，撞在了一侧的墙角，倒吸了口凉气，没有迟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