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舅舅错了，姝儿，你二舅母身体向来孱弱，若是，若是那药量，怕是她熬不住啊……求你了，能不能看在二舅舅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

“姝儿，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二舅舅有的都答应你，能不能看在你表哥的份上，饶了他阿娘这一次？”

林荣杰还在苦求。

“咣当！”

燕姝奋力的将茶杯往地上一砸，茶水和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她身体孱弱我就得饶过她？那她为什么不饶过我？！感情伤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二舅舅你可真会道德绑架，真会做好人呐！”

林荣杰不太懂道德绑架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外甥女是在骂他，一时间很是抬不起头来。

本来还夹在中间左右不是的林荣根，见自己二弟竟然这么不要脸，当即也怒了，操起扫把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滚！你给老子滚出去！老子再没有你这样无耻的兄弟！滚！”

“大哥，大哥别打了，我错了……”

林荣杰不断的唉声求饶，却还是被打了出去，王氏更是把他带来的东西全砸到了他的脸上。

随着院门“砰”的一声关上，林荣杰是彻底傻了眼。

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呢？

等将人打走后，林荣根两口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盯着自家外甥女那沉沉的脸色，心里就跟那无底洞似的。

燕姝也没了力气，只说又饿又困。

还知道喊饿，说明不会寻短见，这让捏了把冷汗的王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燕姝这边吃饭睡觉养精神，林荣杰却是焦虑愧疚，心中的恐慌更像是一座大山铺天盖地的向他压来。

“你个毒妇！好好的日子不过，现在闹成这样！”林荣杰实在气得狠了，一脚将赵氏踹到了门边上。

“人家要告官呢，你让老子怎么保你！”

“咳咳咳！”赵氏被踹得脸色铁青，还撞掉了一颗牙，就这么满嘴血腥的呵呵嘲讽，“告官，她敢吗？！她是想让全镇的人都知道她是被人下过药，被人穿过的破鞋吗！！”

“你给老子闭嘴！你，你你！！”林荣杰骂不出来只能上脚，又将人踹得几乎闭过气去。

床上的林如金看赵氏满口的血本来还想求个情的，但再听她说出来的话，只能狠了狠心继续闭眼。

他们做错了事，遭报应是必然的，有什么可求情！

“别打了，别打了，金儿，金儿，啊！你帮帮娘，娘可都是为了你啊……”

“你个不孝子，娘都是为了你，你就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娘被打，被……啊！救命啊！”

“救命？你怕死，姝儿就不怕死吗？咱们儿子就不怕死吗？你下手怎恁得狠！现在怎么办？要不，你手里还有多少药，自己一并吃了，我也能给姝儿交个差！”林荣杰是真的气很了，也确实是没办法。

“你，你说什么？那种娼妇药，你让我吃？！林荣杰，老娘给你生了儿子，给你照顾家，你个没良心的狗男人，老娘跟你拼了啊啊啊……”

林如金蒙着头闭着眼，还是忍不住眼泪汩汩的流，混合着屋子里爹娘的撕扯叫骂声，心中无比凄凉。

燕姝休息好了，去找谢衍表示感谢，可是刚到书塾就看到林荣杰提着东西一瘸一拐的过来，仔细一看，脸上还一道一道的血指甲印子。

“你怎么来这儿了！跟我走！”也不等对方说话，谢衍当即黑着脸将人拖走了。

等到了僻静处，谢衍都差点没能控制住脾气，“你是觉得赵氏没害死她还不够，你这是上赶着来补刀子了？！”

被这么一骂，林荣杰才惊然回神，赶紧将自己的身体往阴暗处藏了藏。

“你还真是个好舅舅，呵！”谢衍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然后道：“赶紧说吧，什么事？”

“就，就是，知道姝儿对你有情，能不能，能不能帮着调停一下，你说的话她一定听，饶她二舅母一命吧，求求你了！”林荣杰说着还要往下拜，伸手去拉扯谢衍。

看他还如此不知耻，谢衍都气笑了，“你既知她对我有情，又为何还要多番逼迫于她？”

“我，这……”林荣杰顿时哑口无言。

“差点损了名节，甚至丢掉性命的人是她，不是我！我不能替她做决定！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谢衍扯出自己袍子，微微躬身警告道：“劝你做事注意分寸，若敢闹出来，被官府知晓了，你就等着给赵氏那毒妇收尸吧！”

林荣杰的礼品散落满地，身体也颓然的跌坐到了地上。

等转过了一个弯，燕姝才把人叫住，“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我替他们求情。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再请明姑娘来一趟？”谢衍道。

“不用，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是来找你道个谢，还没正式感谢过你呢。”燕姝抬了抬手中的糕点盒子笑道。

“道谢就不必了，我就是好奇，你家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奇葩？”谢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奇葩”一词，还是他从燕姝的口中听到的，觉得形容挺形象。

两人找了个铺子吃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林荣杰在谢衍这里碰了个钉子，急得抓耳挠腮，不敢回去找燕武他们，怕事情闹得更大。可事情若再不解决，真闹到官府或者姝儿憋着气一个想不开……

光是想想这些后果林荣杰就忍不住后背发凉，实在没办法，又从燕姝认识的人堆里扒拉出个书坊东家，魏征。

但魏征对此事几乎全然不知，见林荣杰吞吞吐吐的又不能说明情况，这让魏征心中有了戒备，并没有答应。

转眼又一日过去，那位女官的仆从傍晚敲响了林荣杰家的院门。

林荣杰顶着满脸的抓痕和大大的黑眼圈去开门，见是个打扮寒酸的妇女，皱眉摆手，“我这儿没吃的，也不借东西，你走吧。”

女仆拿出一个牌子隐晦的在林荣杰眼前一晃，然后冷声道：“你家当真没吃的？”

正式吃晚饭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很多双好奇的眼睛往这边看来。

“你，您请进。”林荣杰又惊又怕的赶紧将人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