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的也在斗法呢，几家私下弄得跟杀父仇人似的，乌烟瘴气。”燕姝道。

皇帝：“……一群糟心东西。”

燕姝点头表示他说得很对，总结道：“皇上，储位该定了。”

幸好大太监等人不在旁边，否则当即就得给这祖宗跪了。

储位啊，谁特么敢提？！

“你看好哪位皇子？”皇帝问。

燕姝摩挲了脸，这才道：“若非与黑女巫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我会更倾向于十四皇子，有算计却不失纯善，足以做个守城之主，可到底年岁小了些，缺少历练。”

“皇上，咱们就不扯什么千秋万岁了，是个人都会入土的，您的年岁也不小了。若接下来的战争有点什么意外，国不可一日无君，幼主又难以服众，所以我会选二皇子，无论是身后的支持还是他本人的才干，都还勉强合格。”

皇帝叹气，点头，“朕的儿子们不争气，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谁家不出俩糟心儿子，何况是皇家。倒不如早早的抓了他们的软肋，再给足立身之本，赶出去不在眼前晃荡，还能省不少心呐。人嘛，总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作的自己受呗，爹娘还能管他们一辈子？”燕姝道。

皇帝：……

这什么混账话？

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让朕再想想。”皇帝一肚子闷气，却也没反驳。

“事关国祚，是该好生想想。对了，还有一事，女子年幼成婚，生育艰难，因生产死亡率高达近两成，即便勉强生下，无论孩子或母体皆有损伤。长此以往，民弱则国弱，也请皇上慎重考虑。”

“你觉得什么年岁生育比较好？”皇帝问。

“十八吧。”燕姝道。

这个问题其实皇上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政令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原本还想着慢慢的来，但既然荣安都提出来了，就说明此事已经严重到不得不即刻处置的地步。

燕姝见正事说得差不多，起身告辞，“那我走了，还得去使馆一趟呢。哦对，差点忘了，坦萨拉部有意为两位王子在我大荣择贵女为正妃，皇上您也可以适当考虑。”

等皇帝略思索再抬头的时候，就只看见燕姝那飘然而去的清丽背影，又给堵了一口气。

这孩子，话是真的对，但也是真的气人。

燕姝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大皇子才终于被“请”到了正德殿的偏殿。

皇帝正坐在上首，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的这个逆子。

“你这混账东西，又跑哪里捣乱去了，瞧你这一身……”皇帝习惯性的开口就骂。

突然想到燕姝说的，谁家没两个讨债的，就当还前世的债罢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后面骂人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而大皇子正条件反射的往地上跪，嘴里喊着“父皇息怒，儿子再也不敢了”。

只是后面求饶的话没再继续开口，而是眼睛咕噜噜的偷瞧着自己上面的人，见自家暴躁的老爹今日竟然没骂他，胸腔里那百八十个心眼子又开始乱转了。

“父皇，爹，老爹……儿子，儿子给您抓了只老鹰，可威武了，您瞧瞧不，嘿嘿。”大皇子见皇帝真没生气，扯了扯自己乱七八糟的袍子，又捏掉跟鸟毛，开始卖蠢。

皇帝：……这糟心儿子！

“保定啊，过了今年你就三十了吧，你又是长子，能不能懂点事？父皇老了，需要你们帮衬着些了。”皇帝苦口婆心。

“胡说，父皇才不老，父皇千秋万岁。儿子是皇子，儿子上辈子积德，命好，嘿嘿。”大皇子见不挨骂，糊涂劲又上来了。

皇帝：……荣安也是这么说的。

“罢了，罢了，你回吧。以后出去玩多带些侍卫，注意着别伤了身子。还有，你自己胡闹就算了，别把孩子们带出去，若他们有什么闪失，朕可饶不了你！”皇帝无奈扶额，摆手赶人。

饶是大皇子如何的脑子不上筋，也察觉出今日的父皇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还偷偷摸摸的问大太监，“父皇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朝上有人不听话惹他老人家生气了？”还一副挽袖子要去揍人的模样。

本来还在生闷气的皇帝听闻大皇子的言行，突然就笑了。

罢了，虽然行事糊涂了些，好歹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传旨，林嫔久侍宫帷，勤勉端庄，孕育子嗣有功，着，进封为妃，赐号德。”皇帝突兀的下旨。

大太监条件反射的答“是”，但其实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大太监都还有些懵呢，又听皇帝道：“大皇子业已成年娶亲，封大皇子为顺亲王，令钦天监择吉日出宫开府。准德妃出宫颐养天年。”

大太监：……

颐养天年？

那么个糟心的儿子四处瞎胡闹，能颐养天年才怪了。

一时间，偏殿里就只剩下个摸不着头脑的大太监，和一个撑着额头无奈叹气的老父亲。

那时皇后刚刚入府，大皇子的出生让他们夫妇二人欢喜极了，即便大皇子生母出生低微，甚至低贱，但皇后还是求着给了她一个嫔的位份。说大皇子身份不同，生母的位份太低以后不好立足于朝堂。

那几年，他们夫妇二人对这个孩子给予了厚望，皇后更是常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虽不说天赋出众，可也是个脑子清楚的好孩子，十四岁就开始帮着办公，有条有理的。

帝后二人甚至还商量过，多教导历练一些，看能不能担起一国的重任。毕竟皇后无子，大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一直以来都好好的，直到前些年皇后中毒惨死，那孩子就像一夜间脑子烧坏了筋脉似的，越来越不着调。国事不帮着办了，不是睡觉就是胡闹，要骂他吧，瞧他又的确不是故意的。

御医诊治过多次，也说极有可能是悲伤过度导致的。说白了，就是脑子气坏了。

大太监见皇帝没有其他吩咐了，便想着退出去好好理一下思绪，然后赶紧去办事。

可还没等他的脚往后退三步呢，又听皇帝道：“二皇子……二皇子德行出众，册为太子。其母刘妃册为皇贵妃。”

大太监：……这，这么随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