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沉默一下，道:“一会一会吧！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就是不严重也会被曹子恒气的严重。

惇找文若来，是来问计的。”

荀彧道:“你是担心魏王糊涂了，护不住你，曹丕找你的麻烦？”

“只是其一！”夏侯惇叹了一口气，道:“惇想领全家离开许都，不知文若怎么看？”

“离开许都？若是如此，魏王如何是好？元让又要去往哪里？”

虽然荀彧隐隐有了猜测，还是问道。

夏侯惇道:“惇自然是带着魏王离开，难道惇还能留下魏王自己不成。

他既是惇的主公也是惇的兄长。

惇想带着魏王去荆州。”

夏侯惇的回答在荀彧意料之中，现如今大汉，刘备和孙权在交战。

豫州、兖州、并州是魏军的地盘，曹丕在豫州，若是夏侯惇和曹操去兖州和并州，要么就是父子决裂。

天下皆知，要么就是还在曹丕的势力范围。

也只有刘修的地盘，最为稳妥，曹操怎么说也是刘修的岳丈。

而刘修也有容人之量，去荆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荀彧颔首道:“若是魏王真的……

去荆州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不知那曹子恒，是否会放某和魏王离开？惇现在可以信任的也只有文若了。”

“元让是担心家人的离开会被曹丕所阻？”

“嗯！惇与魏王离开，想来也无人敢拦，惇现在也有一大家子人。

有自己的家人也有旧部的家人子女，若是惇带着魏王离开以后，他们定然会受到牵连。

说不定现在曹丕就有对付惇和家人的意思。”

荀彧道:“想要离开许都不难，不过有两件事，需要提前说明。”

“文若你说。”

“第一，魏王是否愿意离开许都，若是不愿，这一切岂不是空谈么！”

夏侯惇道:“若是魏王清醒，顾及面子的话，多少可能不愿，但他大半时候已经没有以往那般清醒了。

而且荆州有神医张仲景和华佗，也可以给他调养身体。

文若，你不知，其实那刘季绪待孟德极厚，尤其是孟德糊涂的时候。

哼！他不离开，曹丕把控大权，早已不将他放在眼里了，早晚也得被曹丕气死。”

“嗯！那第二件事，就是彧也要去荆州。”

“文若你……”

“元让不知，彧向来亲汉，魏王虽然不喜，但还能容忍，而曹丕处处排挤彧，只怕彧早晚也得遭了他的毒手。

彧也当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夏侯惇沉默半晌，道:“文若也要离开？”

荀彧道:“本来，彧也不想离开许都，若是魏王都离开了，彧还有什么好留的。

如今陛下被曹丕囚禁，待陛下尚不如前，彧就是见上一面也不能。

留在许都也是徒自伤悲。

彧与大楚第一军师戏志才相识二十多年，当年还有奉孝，某三人相交莫逆。

现如今奉孝早已离世，某也当去找老友叙叙旧了。”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道:“文若可曾想到了离开的方法？”

“这个不难，曹丕早就看彧不顺眼了，彧就假装明日不满，来求见魏王。

且不管魏王明日是否恢复，元让只消与彧演一出戏。

放出消息，魏王罢了彧的官，让彧回老家颍川思过便是。

明日彧先让一些家人乔装出城。

而彧假装不甘心，不肯离去，元让受魏王之令来驱赶彧便是，让其家人扮做亲卫。

到了彧家里再乔装一番，扮做彧的家人，一同被驱逐便是。

而且元让还可以护送彧出城。”

夏侯惇道:“可！不过惇府上人可不少，今晚还是趁着曹丕没有如何，先让一些去你的府上。”

荀彧点点头，道:“未雨绸缪，防止生变，彧回到府上就给志才书函一封，让志才派一军接应，免得出不了豫州。”

夏侯惇点了点头，道:“文若就以你的安排行事。”

随后荀彧告辞而去。

夏侯惇唤过自己的亲卫，亲口交代了几句，亲卫领命，也是连夜赶往夏侯府。

夏侯惇望着夜空半晌，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自己自幼习武，曹操起兵时，自己就追随曹操，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血染沙场。

却不想会有今日之结果。

说起来自己也是曹丕的长辈，自己随曹操征战之时，曹丕还没降世。

对于大魏而言，他夏侯惇功不可没，他曹丕动不动就想要满门抄斩他夏侯惇。

岂不是让他心寒。

到了夜半，夏侯惇也没有丝毫睡意。

对着铜镜打量自己，带着血丝的独目，脸上已经有了不少沟壑。

双鬓也已经半白，这整个一个残废的老人。

但逢阴雨天，身上的旧伤也是隐隐作痛。

夏侯惇真的也倦了。

曹操没有斗志，也是看清楚了天下大势所趋，他还多想什么。

在襄阳归隐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仔细想想刘修麾下诸将，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却也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刘修本就多智又是天下第一王，为人虽然霸道，却是对麾下极好。

看人家黄汉升，六十多岁了，刘修却也是敬重，依然是大楚第一将。

“元让……元让……”

夏侯惇隐约间，似乎听到曹操唤他。

急忙走进内室。

但见曹操似乎在梦呓。

“元让……元让保护我……”

“主公！惇在呢。”

夏侯惇的声音似乎让曹操安稳了不少。

半响只听曹操有呢喃道:“某……某要杀了……杀了你这个逆子……

你不……不孝顺。

……这大魏……是本王的。

季绪你来啦……

呵呵！你……你怎么又叫我孟德！

叫岳丈！

你让我去荆州啊！

好……好啊！

你让元化……别老吓唬我……

等华儿生了，我亲自教导我的外孙……

呵呵……”

接着曹操又传来了呼噜之声。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就坐在了曹操的床榻之旁。

不知曹操又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此时的曹操哪里像那个叱咤天下的曹孟德。

分明就是一个迟暮的曹阿瞒。

……

待天色放亮，亲卫又赶了回来。

言道:“将军，连夜往荀大人府上送了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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