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知道加藤肇当时的真实想法，才能判断当时他的语气和神态，是否出了问题。

加藤肇说道：“当然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清水是个很可怕的人，与他离得越远越好。我宁愿在山城待着，也不想待在他身边。”

谢轩叹息着说：“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清水会想，为什么加藤肇会这么愿意去山城潜伏呢？

目前的形势，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不过都装糊涂，希望他们的天皇能带领他们走向最后的胜利吧。

这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但都不说破，还跟着凑热闹。

加藤肇疑惑地问：“清水能有这么精明吗？”

谢轩轻声说道：“他是什么人？你们日本的传奇特工，这只是常规操作罢了。矢口跟踪你，说明清水已经有所怀疑。虽说你后面补了一个理由，可清水不会那么容易释然的。”

加藤肇不以为然地说道：“我马上就去山城了，就算他怀疑，又能奈我何？”

谢轩冷笑道：“如果他怀疑你，信不信会把你卖了。”

加藤肇喃喃地说：“出卖我？”

谢轩淡淡地说：“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加藤肇问：“怎么个试法？”

“你可以使用一个假身份，向清水汇报时，也只用这个假身份。如果这个假身份出问题，自然就是清水把你出卖了。”

加藤肇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好，也能给我加一层保护。”

谢轩突然问：“如果你的假身份出了问题呢？”

“这个……”

加藤肇犹豫了，如果清水把他出卖了，那他就成了孤魂野鬼。

清水是日本的传奇特工，上面一定相信他。

也就是说，他将会被抛弃。

“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你只有两条路。第一，先下手为强，第二，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加藤肇摇了摇头：“如果我不回来，也会被日本的特务追杀。”

如果他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滋润的话，只能先对清水动手。

至于为谢轩效力，加藤肇并没有觉得是背叛了，毕竟谢轩也是为日本服务。

只是，他为谢轩效力之事，绝不能被日本人知道，否则，他也将会被抛弃，并且永世都抬不起头。

谢轩问:“只是，怎么先下手为强呢？”

“这……”

谢轩问：“清水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往山城派遣特务。如果他派的特务，接连出事，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会不会质疑他的能力，甚至怀疑他的忠诚呢？”

加藤肇说道：“这倒是个办法，可清水既然怀疑我，又岂会让我知道所有派遣特务的情况呢？或者说，我知道情况的派遣特务都出事了，那些我不知道的派遣特务却没有出事，岂不是把矛头引向自己？”

“所以，你知道情况的派遣特务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全部出事。那些你不知情况的派遣特务，可以随便出事。”

加藤肇苦笑道：“我不知道情况的特务，又怎么会出事呢？”

谢轩缓缓地说道：“清水派到山城的特务，都是原政治工作委员会和政治训练班的成员。”

加藤肇眼睛一亮，这些名单，他能搞到的啊。

谢轩说道：“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只要清水没动手，就不必反击。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谢桑，你觉得，中日之间，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呢？”

谢轩缓缓地说：“如果能停战当然是最好的。”

加藤肇问：“山城会投降吗？”

谢轩摇了摇头：“不可能，就算山城投降了，窑洞也不会投降。中国是个很奇怪的国家，没有外敌时，他们可以自相残杀，把国家搞得四分五裂。有了外敌，所有人同仇敌忾，变得空前团结。日本想要迫使山城投降，几乎不可能。”

加藤肇轻叹着说道：“所以说，日本其实战胜不了中国，也不可能完全占领中国。甚至，都不能占领现在已经占领的城市。”

谢轩安慰道：“加藤肇也不要这么悲观，毕竟，日本还有一战之力。”

加藤肇突然问：“谢桑，我听说，很多人都暗中与山城在联络。你有没有与山城联系？”

“我抓了多少山城的人？与山城势不两立，他们不可能接纳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投靠山城。如果真的形势逼人，只能去海外。加藤君，你放心，真到了那一步，只要需要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海外。你和我只要精诚合作，不管在哪个国家，我们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辈子，我还真的要跟定你才行了。”

谢轩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合作一辈子。”

加藤肇到山城后，很快就建立了电台，并且与清水联系上了。

加藤肇是以东北皮货商的身份潜入的山城，在山城，有很多东北人，加藤肇也说一口流利的东北话，加上他的专业素养，他在山城很快就开起了一家皮货店，专门销售东北和西伯利亚的皮货。

有了店铺，加藤肇就算站稳了脚跟。

同时，为了迷惑清水，他另外又盘下了一家杂货铺，改为以销售皮货为主的店子。

加藤肇与清水联络后，报告给清水的地址，也是这家杂货铺的地址。

而加藤肇，只在皮货店活动。

当然，那家杂货铺，加藤肇偶尔也会露个面，但晚上不在那里过夜，每次离开的时候，也特别小心，不搞个反盯梢是不能放心的。

清水收到加藤肇的电报后，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

清水说道：“矢口，你找一个合适的人去趟山城，察看一下加藤肇的情况。”

他最终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加藤肇有问题。

金子之死，他就怀疑任何人，包括金子的联络员加藤肇。

加藤肇热忱去山城，这种反常的举动，又令他加重了怀疑。

再加上加藤肇暗中与谢轩见了面，加藤肇与谢轩，都与金子有关，他们暗中联络，会不会有阴谋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想要消除，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