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泠然看到那抹蓝色，还有孩子们浇花后盯着兰花略显迷离的眼神，一下子清楚了。

“如何？”

“有点眉目了，石扬，你们干得不错。”如果没有把兰花搬过来审了也是白审。

“谢谢少夫人夸奖。”泠然的表扬让石扬几个很是开心。

“姐姐，我们浇好了。”孩子们放下手中的工具小心翼翼说道。

“不错，你们做得也很棒，去吃点东西吧。”她给石扬使了个眼色。石扬很快将孩子们都带走了。

泠然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镇长一家人。从泠然让孩子们一同给兰花浇水开始，本来很笃定的的脸色渐渐出现了动摇、不敢相信、担忧、害怕……现在已经一片惨白。

“差点被你糊弄过去，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吧。”石扬的语气很不善。

镇长六十多岁，身形不高，略干瘦，眼睛很大，眼窝有点凹陷，有点腹有诗书气“清高”的感觉。自从被抓过来，从一开始的愤怒害怕，到无奈配合，还真没有太多的破绽。

此时他脸色惨白，身体开始微微抖了起来。

“你且说这花是谁让你种的？”泠然问。

“这花是贡品，是朝廷让我种的。”

“哦？一般的贡品不都是当地本来就有，然后被朝廷选上才能成为贡品吗？”泠然好奇。

“因为此地水质好，所以十年前被都城的官员选为种花之地用来栽培兰花，成功之后此花便成为了贡品。”镇长小心解释道。

“这兰花看着的确不错。叫什么名字？”

“呃？小人名叫林绍明。”镇长愣了一下，还是低头小声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在问这种兰花叫什么名字？”

林绍明微囧，还是继续回道：“没有名字，我们只称其为贡品兰花，此地叫丽溪镇，所以有时也叫此花为丽兰。”

“那为何要童子浇灌？每年还要选拔新的童子？”

“这都是根据都城官员的要求来的。”

“哪个官员？”

“我也不知，之前每半年会有人来这里检查，搬走合格的兰花，再送来新的幼苗，最近两年来的频繁些，也没有固定的时间，除了搬走兰花，还会带走一些曾经伺弄过兰花的童子。”

“你看看，那些人是吗？”泠然指着角落里那几个女子。

“是的。”打从被抓来，林绍明就看到那几人了，还是他写的名单呢。

“你可知这些人被带去做什么？”

“说是也是去伺候兰花，因为路途遥远，所以选的都是成年的往年的浇花童子童女。”

“出去的人可有回来的？”

“目前没有，呃，除了她们。”

“本镇的人出去没有回来，你难道不担心吗？”

“只是近两年才有人出去，而且都有家书送到，所以没有担心。”

这些信息也没有特别可疑，加上泠然的态度平缓，林绍明的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想来应该发现不了什么，毕竟他也没撒谎，此花就是名贵的贡品。

泠然点点头，慢步走近林绍明，伸出手在虚空中微微捻指。

林绍明不自觉咽了一口水。

“这兰花如此金贵，既要好水浇灌，又要童子伺候，你难道没有好奇是为什么吗？”

不等林绍明开口，泠然接着说道：“还是你已经在享受兰花带给你的好处了？”

“没，没有。”林绍明脸色大变。

“如果没有这些兰花，你也没法顺利痊愈对不对？不过，即便你借助这些兰花多活了这些年，但是身体也是每况愈下，支撑不了多久了。”泠然淡淡说道。

“我……请仙子救命。我什么都说。”林绍明一下子跪倒在地。

于是，在众人惊讶和佩服的目光中，林绍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丽水镇水质的确上佳，灵气也足，所以被选为栽培兰花的基地之一，而成功培育出离魂兰的只有丽水镇。

离魂兰是一种形似兰花的上等药品，接近于传说中的圣品，是齐云山中的一种植物，随同古老的禁书被封存在深山中。此花名如其实，配合古老的禁术，对活人的魂魄有分离吸引和滋补的作用。

“所以，应该是卓乔在不知不觉中偷到了此花，将其交给了崔家，只不过，他们也只猜到了五六成，所以尝试了很多，但是失败的更多。”

“换魂术？”

“是的，但是完全置换的成功率不会很高，多数是补魂，或者将濒死之人的魂魄强行注入另一具身体。怎么说呢？很多时候结果都是随机的，施法者不太能控制后果。”

“为什么？”

“除了要掌握法术，还要有合适的药引，合适的魂魄和身体，以及施法者本身的魂魄必须是强大又灵活的。”泠然挠挠头，简单说，就是目前除了她，没有人的身体能完全操纵这种技术。只不过，她不能说出口，广而告之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林绍明是镇长不错。但是他受过很严重的伤，只是有人给他补了魂，他身体里应该有别人的残魂，互相支撑才得以支撑到现在。只是，我说过，这个法子都长久不了。也许他之前是安分守己地种花，但后面，他应该是知道离魂兰的作用的。”

“那么，那些浇花的童子呢？”晏珅追问。

“人的魂魄是有分量的，每个人的魂魄在身体里的牢固程度也是不同的，选出来的浇花童子，魂魄都不甚牢固，是换魂补魂的最佳替换品。可以用来暂时安置重伤的人的魂魄，也可以抽出来修补缺魂的身体。简单说，就是备用品，哪里需要去哪里。”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晏珅叹道。

泠然叹了口气，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见识了各种魔幻的事情，现在什么情况，她都能坦然接受了。

“林绍明还有得救吗？”

“没有，这本来就是逆天的禁术，有得有失，终不会长久。”泠然虽然有点愧疚，毕竟是昨天自己的出手，才导致林绍明原本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的残魂彻底崩溃。

昨天，林绍明将事情交代清楚后便吐血昏迷，不省人事。

“其他人呢？”

“给兰花浇过花的人都严密保护了起来，其他人送回小镇了。”

“也是，没有了离魂兰，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泠然低语。

“恐怕未必。”晏朝神色凛然。

“为何？”

“这两年镇上送出去的兰花和充当备用品的人可不少。”

“也是，不知道崔裕凤拿这些人做了哪些试验？又有哪些人身体里已经是别人了？”

闻言，房间里的其他人脸色都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