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罪华年的话，却也验证了牧龙的猜测。

果然，黑暗血祸，从未彻底消失，而且还会卷土重来。

于是牧龙对罪华年道：“黑暗血时代之时，形同禁忌，后世的史书之中，极少记载，以至于当世之人，皆以为黑暗血时代已然远去。”

“正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如此下去，倘若黑暗血时代真得到来，世人又如何抵御？”

“经历末法时代之后，当世至今无天子，那些自称神明之辈，形同蛀虫一般……”

闻言，罪华年却道：“牧兄不必过分担忧，就如这黑暗血祸，乃是每个时代的劫难一般，天子，便是一个时代的主宰者，亦是应劫之人。”

“牧兄弟大概不知，上古天子是如何阵道的吧？”罪华年问道。

牧龙点头：“的确不知，说出来不怕华年兄笑话，我连上一代天子的名号都不知晓。”

罪华年闻言，眸光微微一凝，道：“上一代天子，唤作‘玄天子’，镇压黑暗血祸，与邪族至强者一战，身陨道消了，他所承之天命亦被撕裂，天地大道因此残缺，世间连圣贤都容不得，这才有了末法时代。”

“玄天子……”牧龙呢喃之间，又问道，“玄天子之前，又是哪些个天？距兄之先祖所在的战天子时代，又相隔多少？”

牧龙忽然问对了人，问题自然多。

而罪华年却也不嫌烦，笑道：“玄天子之上，是孤天子，在往上，便是幽天子、法天子、道天子，再往上，才是战天子时代。”

“天罪城虽然清苦，但却从不缺书籍，那些曾经的历史，在世间或许已然被遗忘，但在天罪城中，却一桩桩，一件件，记得无比清楚，牧兄若是愿意，这天罪城的书，没有你不能看的。”

牧龙闻言，心中很是欢喜，连连拱手道谢，“那自是极好，在世间，根本不可能知晓这些。”

罪华年点头：“在世间，自然不可能这些，因为那些过往的历史，被人刻意的消除，掩盖了。”

“哦？”牧龙闻言，心中一惊。

“世间何人有这等本事？华年兄所指的，可是那些所谓的神明？”

“不错，这便与我要告诉牧兄的另一件事有关，上古天子的证道方式。”

罪华年的眼眸中，似乎燃烧着两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牧龙闻言，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罪华年道：“天子承载天命，其实是承载完整的天地大道之力，也就是一方世界的力量！”

“你看如今的时间，那些自称神明的人，将自身融入天地大道之中，还自称不死不灭是不是？”

“不错，我先前曾诛灭过一位神明的真灵，这些都是他亲口所说。”牧龙并未隐瞒。

罪华年一听，心中微微一惊，不过却也不至于过分震撼。

“你能孤身渡过黑暗，来到这里，纵有屠神的本事，我也不会意外，看来这些年，你成长的极快。”

“其实，不止是这个时代，每个时代，都会面临如此的情况，先代天子陨落之后，所封的神明，会趁机将自己融入天地大道之中，妄图与天地同寿，的确会活的十分长久，但至于不死不灭，却是虚妄之谈。”

“因为，新的天子，必会出现，此乃天地大势，而天子欲承载天命，除了当世的所有强者之外，最终的对手，还是这些寄于天地大道之中的神明，披荆斩棘，败尽前代神明，今世强者，方才有资格登顶天子之位！”

“你不妨想想看，自古的每一代天子，都知晓他们陨落之后，座下神明会占据天地大道，却为何不将他们除去，是天子没有屠神的手段么，要知道那些所谓的神，也不过是天子一句话而已。”

“华年兄之意，神明，是上代天子留给后世天子的磨刀石？”牧龙心中再度一惊。

闻言，罪华年点头。

“天子，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巅峰，是天地苍生用一个时代的光阴所铸造的剑，若是不磨，何以锋芒绝世？何以镇压黑暗血祸？”

“败尽天下，诛尽神明，无敌于当世，便是天子！”

“至于世间关于黑暗血时代之前的历史残缺隐晦，那便是神明所为，时间久了，他们便会忘记过去，愚弄苍生，视天地苍生为刍狗，故而，当诛！”

罪华年说起神明时，眸中同样含着杀机。

“若非那些神明还有他们的用处，我早就提剑杀过去了，不死不灭，呵，笑话！”

牧龙见此，心中不由一阵激动，感慨道：“吾道不孤。”

于是与罪华年促膝长谈，从那寒州变革说起，说到天地巨变，说起诸道百家争鸣，说起易教，说起仙道。

这一番交谈，足足三个日夜。

罪华年听到精彩处，也拍手称快。

感慨道：“想不到我离开世间回到天罪城后，世间竟然如此精彩，看来，真正的大世，果然来了。”

“圣贤重新出世，诸天星宿下凡，到最后，这个时代会走向巅峰，天子，便该出世了！”

“你那易教与仙道，甚好！”

“世间乌烟瘴气许久，一个末法时代，苍生愚昧，世间强者稀少，若是不变，变不出新世道，若是不变，出不得强者！”

“你说你要走一条无敌之道，却又悟得人人如龙，这便是上古天子的道，神为人用，亦是天子之道，否则，天子又为何封神？”

“自古至今，试问历代天子，哪一个不是在腥风血雨中变革？埋葬腐朽，开创新道，不敢逆神者，何以屠神？何以成就天子之尊？”

茫茫大世之间，知音难觅，听得牧龙一番话，关于仙道，关于变革，令罪华年信服，算是寻得知音。

说道激动处，他拿出一支古旧的香，交给牧龙。

“此香我也不知其名，从小唤它作‘无名古香’，乃是祖上所传，到了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支，今日交给你！”

“他日，你在世间，倘若果真到危难关头，难以自渡，便点燃此香。”

“罪华年，必当入世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