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勒令自己从一堆乱麻般的心事中挣脱，投入到工作中，给苏苏拨了个电话：“苏苏，这个星期天有空吗？有个锻炼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参加......普世集团的团队训练，人数不多，就五个人，需要一个主持......策划方案和流程我一会发给你，主持这部分大多是需要你临场应变，我约马易轩跟你一起落实组织......对，我也在现场......好，你先准备准备，留意电子信箱，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我......嗯，先这样。”

随后又给马易轩拨了个电话，听说跟苏苏一起，高兴坏了，表示很期待。

安排好这一切，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客户预约时间。

这时落落来报，说三名客户已经来了。

九月去洗了把脸，重新补了补简单的妆容，精神焕发走出去。

三个小时的训练，学员离开后，九月饥肠辘辘。

跟落落一起去吃了个饭，她难得这么早收工，一路心事重重，目光失神地望着地面。

要不是抬头及时，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子。

她顺势依在电线杆上，双手抱胸看着公路旁的路灯，一路将辉煌气势延伸至远方。

停在不远处的宝蓝色轿车，不知跟了她多久了。此时车门打开，从里头下来一人。

她看到那张脸，身形站直便转身离开。

“慕九月！”那人拦在她跟前。

“魏总，你是有身份的人，做这种死缠烂打的事，未免太掉份了？”

“刚认识你那会温婉恭良，怎么现在跟个刺猥似的，说话夹枪带棒。”魏望皱了皱眉，“我这不看你魂不守舍，这么晚了一路跟着怕你有个好歹。”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九月冷笑道。

“谢就不用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不必了，刚吃过。”

“喝杯咖啡。”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我知道，前一阵子我那事做的不地道。但我也没办法，小家小业的，创业十年也不见起色。好不容易因为你的加入让我看到希望，你又给我惹来那么大的麻烦。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弃军保帅，撇清关系，保住鸣望？它还养着两百号员工呐，这是可以理解的啊！”

九月听他这一番“合理”解释，依然是冷笑，“我不认为你这几天紧盯着我，是为了跟我道歉。”

“对，这只是其一。生意场上需要一位朋友的帮忙，鸣望能不能活下去就靠他一句话。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丢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来跟你说说好话——他想收购黑白文化。”

她觉得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我知道他是谁，无论他是谁，都不可能。”

不待她离开，魏望脸色一变：“慕九月，你莫不是忘了，黑白文化现在的业务是在鸣望工作期间的研究成果！你信不信我一告一个准，让你这黑白文化有今天没明天！”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刚才假惺惺的何必呢？”九月无所畏惧地直视他：“第一，我在鸣望是怎么离开的人尽皆知；第二，我在鸣望研究的工作成果属于我个人成果，期间我没拿鸣望任何工资，不信去查财务账户，打给我的工资原封不动退回财务账户了。还有，你说这项成果是你的，它有成果吗？它至今还只是一个构想谈何成果？连申请专利的资格都不具备谈什么归属？”

魏望见威胁不具效果，更没想到看似软弱可欺单纯小白一般的九月竟然思维缜密逻辑清晰，给他怼得体无完肤，便又软下身段来使出刹手锏，说话的意思可一点都不软：“我知道，你现在有普世集团这个大靠山，你不会将鸣望放在眼里。但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知道明天的云彩会飘到哪家的屋顶上呢？”

九月心里直打鼓，上次就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魏望再度提起此事，她没急着反驳，只是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化，她希望能看出一点信息。

魏望虽然经营管理的能力不强，但混了二十年的江湖，善于纵横捭阖、隐藏意图，岂会让九月轻易看出来。只有在米录明面前，魏望藏得再深，也会被提溜出来，被他钳制了七寸动弹不得。

似乎猜出了九月的心思，魏望露出他特有的经典笑容，好言相劝的样子：“我说过，也许过不久，我们就是自己人。但依你这执拗的性子，硬是不肯答应啊！你心里也清楚，自己的黑白文化没有多少价值，贵在它现在是普世倚重的事业部才抬高了身价。别等到普世变天，你再将黑白文化砸在手里。如果我是你，现在有米总和星海这样更大的靠山，不如趁机脱手。依然可以做你的事业，成为普世的左膀右臂，也不算对不起普世集团。”

九月此时脑中电光石火，高速运转，思考他们极力想拿下黑白文化的目的，他们也清楚它并无太大价值，难道是想通过掌控黑白文化渗透到普世集团内部？

不，黑白文化从一开始就独立经营，在架构上实际与普世并无太多交际和管理上的互通，他们之间只有名义上的兼并。

这些资讯，凭借米总的人脉很快就能查清。而他们早就将她及公司摸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忽略这么明显又很重要的信息？

难道还有她不知情的事？无论如何，她必须要跟尚云见面，这件事涉及集团利益，他有知情权，她也有。

见她兀自发呆，也不言语。

魏望以为她被说动了，见好就收，大有己方才是大度施恩的姿态：“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想好之后，随时可以给我电话。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九月目送他离开。

她以为这些事情足够烧脑了，但没想到，前面还有超出她想像的挑战等着她。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退避，生生扛下这项任务。

周末相对来说时间比较松驰，她挑了一套比较端庄微职业化的服装，收拾好出门奔赴指定地点，与凌家父子见面。

这是一位特殊的准客户，她其实一路忐忑不安。

约定的餐厅是一家不起眼的中餐馆，餐厅包厢干净整洁，不算热闹奢华，但很有特色。

服务员给她指引，在一间雅间驻足，“就是这儿了。”

九月推门而入，没有凌典的身影，只有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望着窗外出神，头上隐现华发。

“凌伯父，您好！”九月笑着打招呼。

凌父回头，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他上下飞速打量了一下九月，露出和蔼的微笑，眼袋微微浮肿，语速偏缓：“九月来了，你坐。”

九月闻言坐下，注意到他杯中没有茶水，便给他倒茶：“路上有点堵，害您久等了。”

“我提前到的，多年工作习惯，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