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陵被狠厉的拳头击开连退数步，一人倒滑，一人前冲，直撞上了身后的石壁。

一声炸裂声响，他身后石壁裂开了数道细纹。

江沅陵只觉胸口一阵闷疼，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压了下去，还未缓过劲来便被冲过来的叶青枫扯着衣领抵住脖子，压在石壁上。

叶青枫一下扑来，江沅陵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清凉幽香，片刻间，胸口处强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额间冒起一片细密的汗珠。

受了这一重拳，江沅陵竟也没当场哼出声来，着实让叶青枫更加气愤。

她强压着怒气，眼睛都有些充血的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胡说。”

叶青枫有些力竭，隐隐有种下坠的沉重感，脚伤牵出生疼，浑身冒冷汗。

江沅陵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也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勾着唇看着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老实说，很欠扁。

叶青枫气得浑身发抖起来，手握得极紧，指节泛白仿佛快要断掉，“十二年前，你们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还不够？如今又把祸因往我父亲身上引，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江沅陵靠在石壁上静看她半晌，浅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说的是事实？还是害怕自己的仇恨变得毫无的意义？”

叶青枫忽的往石壁上狠狠一压，两人的鼻尖只剩下三寸左右的距离，她的眼神直视江沅陵，沉静冷冽，汗水浸湿眼睫，流进眼里，她微微眯起眼，越发显出几分危险来，“想来江公子还不知道我这人有一毛病，我呢一害怕就会控制不住发疯，所以千万别吓我，不然就会做出什么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来。”

叶青枫靠得实在太近，江沅陵只觉她说话的热气都喷在了自己脸上，不自在的偏了一下头，脸色微红，手指慢慢收紧，浑身上下莫名紧绷，“……离远点……口水喷我脸上了……”

“怎滴？怕我的唾沫星子淹死你？”

“我怕你有口气。”

叶青枫眸色微暗，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江沅陵，知道以前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江沅陵眼睫微微颤了一下，视线转过来看向她，头却还是偏在一边，他怕自己脸一转过来就碰到叶青枫的鼻子，不过他这斜着眼看叶青枫的样子莫名的就带着一种藐视。

他看了许久，强行移开视线，眼睫微微垂下看向地面，神情淡淡，“我也很想知道。”

“因为你这张嘴真的很欠揍。”

江沅陵愣了一下，努力回想着以前他说了些什么，大概就是林初望着他笑的时候，那掉了两颗门牙的嘴巴看上去像个破风机，他便说了句，“你嘴巴真大。”还有林初跟他说话时牙齿总漏风，他便说了句，“你声音真难听。”还有后来她哭的时候，他说了句，“你真丑。”可能还说了一些什么，江沅陵也记不清了，想来大概都是些类似的话。

直到后来林初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身边总不乏一些世家子围绕，他对她说了句，“苍蝇就爱屎粑粑。”这之后林初再也不来找他了，这句话也成了她对林初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想来，确实挺讨厌的。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

“那你能好好说话？”

江沅陵点了点头。

叶青枫慢慢松开了他，替他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衫，幽幽说道：“有时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别人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还会要人命，所以别什么话张口就来。”

江沅陵默不作声，一眼不错的盯她那双为自己整理衣衫的纤纤玉手，好似稍不注意，那双手随时就会给他致命的一击。

叶青枫收回手，末了又说了一句，“想清楚了再说。”

江沅陵一言不发看着叶青枫，眼中眸色渐深，越显面上神情莫测。

叶青枫转身走了几步，疼得腿肚子打颤，已然有些脱了力，身体晃了晃，江沅陵一把扶住她如玉一般的手，才觉这手这般纤细绵软，不堪一握。

他托住叶青枫手臂让她身体靠着墙，叶青枫便顺着墙软软滑了下去，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接着江沅陵捂着胸口慢慢靠墙坐下歇息，还清咳了几声。

这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都不说话了，两个人仿佛都变成了哑巴。

洞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凝固，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风好大，夜好冷。

半晌的寂静后，江沅陵缓缓说道：“你知道吗，现在的宗门已经乱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宗门了。”

叶青枫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接二连三的有宗主被杀，还有弟子叛出师门，都是为了那《无名录》，大家就跟疯了一样，就连……”江沅陵的话停住了，那后面的话好似太过难以启齿，叶青枫转头看向他，莫名的觉得他整个人垮了一般，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片刻后又说道：“现在五毒门投靠祁王，毒杀了凤鸣派宗主。”

“难道凤鸣宗主手上也有《无名录》残卷？”叶青枫问。

“本来是有的，但在他被杀前一天，凤鸣宗主已经将残卷交给师父了。”

叶青枫微微一敛眉，“难道他知道自己会死？”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便亲自去了趟凤鸣山，听说凤鸣宗主出事前一天凤鸣山异像环生，天上乌鸦盘旋，地上毒虫肆虐，凤鸣宗主只留下了一句‘因果不虚，善恶有报’便带着残卷下山了。”

因果不虚，善恶有报？叶青枫思索着这其中的含义，却也想不出这句话与《无名录》有什么关系。

没等她想明白，江沅陵又咬呀说道：“那五毒门的周宗主实在是令人不耻，竟然把自己女儿制成毒人，我差点就中了那小毒物的招。”

闻言，叶青枫眉头一挑，勾唇笑道：“所以你真对人家女儿下手了？”

江沅陵斜睨了她一眼，坦白言道：“我只是把她扔到猪圈里关了几天。”

“哈哈哈。”叶青枫大笑，“这实在是个好法子，难怪五毒门紧追着你不放了。”

“别打岔。”

“好好好，你继续。”

“周邢承认了他对凤鸣宗主下毒的事，但是人不是他杀的，为了取信祁王，所以才说人是被他毒杀的。”

“什么意思？”

“凤鸣宗主本身就已经中毒，而且是一种蛊毒，不论周邢下不下毒，都必死无疑。”

叶青枫惊愕，“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