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小鱼，小鱼……”

是谁？

谁在说话？

“小鱼小鱼，快醒醒，大爹爹回来了。”

小孩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坐起身，茫然的望着身边比自己大的两个小孩。

个头较大的男孩揪着他的耳朵，“你咋这么能睡，要不叫你小猪吧。”

“大壮哥，疼疼疼。”

“小鱼快看，大爹爹带了好多东西回来。”另一个小孩子喊道。

“大爹爹在哪？”

“在那，看见没。”

被唤作小鱼的孩子顺着大点的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一队车马从隐蔽的山道中朝这边行来。

一辆装着货物的马车上，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男人盘坐在那，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就是不摔落下来，男人一只手托着脑袋，看着寨子里了望塔，只见那高台上有几个小孩子像猴子一样正快速的往下跳，男人笑了笑，冲着了望塔的方向吹了一声口哨。

“大当家回来啦！”

这一喊声后，巨大的木刺寨门也随即打开，装着货物的车队进了寨子里，立马就引来了寨子里的大人小孩围观，胆子大点的甚至还要动手顺点东西。

“都一边去，一边去，再动手就把你手砍了。”车队里一男子怒道。

坐在马车上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卸车，都麻利点。”

此时，一边的一个小弟说道：“大当家，这两个是……”

男人瞥了一眼马车里昏迷不醒的女人和小孩，说道：“顺手捡来的两个宝贝，你们找个僻静的房间，将这小家伙安顿在那，好生看着，至于这个女人，我自己来。”

大当家这话一说，懂的人都懂，他们的寨子终于来了个压寨夫人。

“大爹爹，大爹爹，你抱的是谁啊。”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凑了过来，看着大当家抱着的那个像是睡着的女人问道。

“鼻涕虫，这是大爹爹给你们找来的大奶奶。”男人笑着说道。

“大奶奶？”小孩子疑惑了一下，然后开心的在人群中喊：“有大奶奶咯，有大奶奶咯。”他这一喊，把更多的小孩吸引了过来，围着男人转悠，叽叽喳喳的。

男人踹了一脚个头最高的小孩子屁股，怒目圆瞪：“都滚一边去，耽误了你大爹爹的好事，今晚就没得喜酒喝了。”

但那些小孩一点也不怕他，依旧嚷嚷着要看大奶奶。

入夜，寨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他们的大当家要终于有女人了，还是一位绝色美人。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间贴满红色喜字的房间，将会是噩梦的开始。

门外两个看守的男子听着屋子里令人心荡神摇的声音，心脏也跟着狂跳，这时几个小孩跑过来大喊：“大爹爹，大爹爹，我们也要喝喜酒。”

“臭小子，再喊老子就喂你喝马尿。”一个看守的男子骂道，另一个也作势要打人。

那群小孩子对这两人做了一个鬼脸便跑开了。

寨子到处都热闹一片，只有一处偏僻的小房子异常安静，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盘坐在草席上，闭着眼睛，脑袋低垂，像是醒着，又像是睡着。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门边探了出来，大大眼睛，滋溜溜的转着，好奇的看着。

男孩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看向门外，那偷窥的小脑袋猛然地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那个小脑袋又探了出来，就这么看着那个男孩的眼睛，两人对望着看了好一会儿。

“你是坏人吗？”小孩怯怯的开口问道。

“不是。”男孩答道。

“那你为什么被关着？”小孩又问。

但这次，男孩没有回答他。

小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像是在靠近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他盯着男孩的眼睛看了许久，小声问道：“那你是山林的妖怪？”

男孩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孩，那比常人略浅的眸子更淡了几分颜色，在这昏暗的房间竟显得异常光亮。

“七姨说大爹爹带回来的女人是个狐狸精，她的眼睛和我们的不一样，你的眼睛也和我们不一样，你也是狐狸精吗？”

男孩垂眸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不是。”

小孩战战兢兢的问：“那你是什么妖怪？”

男孩道：“什么妖怪也不是。”

听到这话，小孩又靠了过去，在男孩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起腿。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是男孩主动开了口。

“我叫小鱼。”

“小鱼？”男孩疑惑了一下，正常人家取名总该有名有姓才是。

“他们都叫我爹老余头，所以就叫我小鱼。”

“你爹娘没给你取名字吗？”

小鱼摇了摇头，“他们死得早，我连他们的样子都不记得，就算有名字我也忘了。

毕竟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也不懂没有爹娘意味什么，依然没事人一样的述说着这件他觉得很平常的事。

“蓝眼睛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小孩叫自己哥哥，男孩愣了半晌，然后答道：“路星辞。”他想了想接着又说道：“我不是蓝眼睛。”

小鱼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说道：“好像真的不是诶。”

“蓝眼睛哥哥，你的名字真好听，我们这里的人就没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有的叫大壮，还有叫鼻涕虫，都不好听。”

“小鱼的名字就很好听。”男孩说道。

“真的吗？”

“嗯。”

听到男孩这么说，小鱼开心的笑了起来，还将自己珍藏了好几天的一小块肉干分给了他，小鱼又问了许多寨子外面的事，对于一个从未出过寨门的孩子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们聊了很久，很多时候都是小鱼在那叭啦叭啦的说，说着寨子里每一个他认识的人，路星辞也一直认真的听，偶尔会回应几句，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随着夜色越来越暗，外面的热闹声却没有因此停息，反而越来越吵闹，甚至都传到了这偏僻的一角。

“不好，我听到七姨的声音了，蓝眼睛哥哥，我得走了，不然她又要打我屁股了。”

小鱼真的就像条小鱼，呲溜一下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小鱼朝着热闹的人群跑去，今晚大爹爹喝喜酒，那儿有很多吃的，他还想去顺一些，明天好带给蓝眼睛哥哥吃，跑了没一会，他就看到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朝自己这边跑来。

“七姨七姨，你跑什么？”小鱼冲着女人喊。

女人大声道：“跑，小鱼，快跑！”

而此时小鱼也看清了七姨身后有很多的虫子在爬，速度很快，瞬间就爬满了七姨全身。

小鱼吓得腿被定住了一样，直到七姨一声撕吼才把他从惊吓中唤醒。

“小兔崽子，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