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腾心里一阵悲凉，从前雍乾帝都是称呼他王爱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成直呼姓名。

皇上真是刻薄啊！仅仅因为和四皇子走得近一些就不顾这些年的苦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喊一部尚书名字皇上你恐怕在逼臣致仕吧？

王子腾最近内心极度煎熬，近乎到了心力交瘁的地步，于仕途官场上的争夺之心慢慢散去，王家如今想要的不过全身而退，实现软着陆。

“臣在！”

“火器局全权交给贾爱卿，你让兵部在通州大营附近营建火器局，工部所有工匠全都听从贾爱卿调用，凡火器局需要的资源优先供给。”

雍乾帝虽然不知道火器会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但从锦衣卫的奏报知道贾蓉利用新式火器在对漠北的战争中取得重大胜利，甚至连伤亡都比以往的战争小好几倍。

实用主义者的思维就是什么东西对我有用就毫无条件的支持。

王子腾内心悲凉，贾爱卿！

“臣遵旨，臣以为火器局营建宜让贾侯设计建造，兵部提供人力物力。”王子腾提出自己的想法，火药一事作为兵部尚书他知道，既然要研制新式火器必然要对老式作坊进行改造。

贾蓉惊奇王子腾的建议，他在帮自己？很快否认了心里的想法，也许不想兵部牵扯进火器局的事？将来怕自己找麻烦？

王子腾还真没贾蓉想的那么龌龊，他和贾蓉只是在政见上的差异，具体到实际事务兵部尚书还是有自己的远见的。

自古以来，权力斗争随处可见，但一般不会牵扯到黎民百姓和国家政务，除非权力斗争已经到达白热化的情况下，往往这时候王朝也已经到了颠覆的边缘。

雍乾帝很满意王子腾的提议，欣然表示认可。

早朝结束了，事情办得很顺利。

走在历经百年沧桑的皇宫之中，贾蓉发现自己的思想在慢慢改变，从前看这座皇宫总觉得庄严厚重，还给自己一丝压迫感，如今走在宫中到处都凸显一股亲和力。

这种亲和力来的平白无故，因为自己已经躬身入局的原因吗？

置身事外的时候，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到自身成为当局者，看待事物的角度跟随发生变化。

林如海走到贾蓉身边。

“岳父大人！”

林如海笑道：“一起走走。”

林如海还是头一次和贾蓉在下朝的时候一起出宫，从前因为避嫌总是先走。

“你能重视火器为父很欣慰，从前在苏州见识过洋人火器的威力确实比我大夏强些，倭人也开始向洋人购买火器，我大夏必须要重视起来了。”

贾蓉意外，没想到林如海对火器有自己的见解。在热兵器和冷兵器转换阶段一开始，很少人有远见看到火器的威胁，毕竟大夏立国靠的是刀弓骑射，攻打城池的时候才会用到火器。

“小婿也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林如海背着手笑笑，“力所能及，很不错，如今朝中大部分人连力所能及之事都难以做到，你圣贤书没白读啊！”

贾蓉不知道林如海为什么发出这种感叹。

林如海在贾蓉眼中是坚定的实干派，或许是对大夏官场风气的有感而发？

瞥一眼贾蓉，见他没有明白过来，林如海失笑：“九皇子已经前往西北，其他几位皇子也在朝中开始处理政务，刑部近期对京城赌场无孔不入，满朝文武心思的全不是力所能及的政务……”

一边走一边说，直到出了皇宫，贾蓉终于明白过来林如海是对雍乾帝掀起夺嫡之争表达不满。

对于一个实干派来说，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朝堂内耗，国家储君已定，太子高坐东宫，再起夺嫡之争全为皇帝能够稳坐龙椅对国家起不到丝毫促进作用。

贾蓉乐了，很少见到林如海有这么不理智的一面，官做到他这个位置，对朝堂局势皇帝心思看得都很透彻，竟也会有不满情绪。

贾蓉想应该是政客和实干家的区别。

政客只在乎权力分配，实干家想的是整个国家，林如海是后者，王子腾是前者。

“岳父难道不知？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贾蓉打趣道。

林如海一愣没想到贾蓉借用圣贤的话来打趣他，失笑连连。

又想到才夸赞过他圣贤书没白读，这会子是借用圣贤的话逗他，更觉有趣，连带惆怅心绪也平复下来。

又说了几句话，俩人才分开，林如海往户部衙门去，贾蓉则回宁国府。

今日不打算回通州大营，一下午都在书房勾画想要研究的枪和炮，还有如何营建火器局。

明日回通州大营，贾蓉有心看看现在的工部火器局什么样，时间已经来不及。

闭门造车肯定不行，所有研究都需要建立在现有火器局技术基础上，贾蓉能给的只是后世火器的一些构想。

想到这些，走出书房往荣国府去，没时间实地参观火器局，或许可以让贾政帮忙弄些图纸送到通州大营。

黄昏时分，贾政已经从兵部衙门回来。见到他贾蓉说出自己的诉求，贾政欣然答应，虽然他在早朝上很少发言，有一点好处是可以听政，贾蓉的奏请他是知道的。

“尚书大人今天心情不错，火器局在工部，圣上常有意无意催促工部对火器进行革新，尚书大人对此颇为烦恼，你接去解，了他一桩心事。”贾政和贾蓉说起工部尚书对火器局的反应。

工部就是个养老衙门。什么部门最讨厌变革？当然是养老部门，已经习惯了躺平突然受到来自外部的压力会有不适感。

比如贾政，即便官升一级，但每日要处理的事务也就那么些，大部分时间都很空闲。

贾蓉和贾政的想法不一样，应付几句便离开梦坡斋。

从荣国府回来已经天黑，晚膳还在预备着，贾蓉感到一丝困意，懒散的走进探春的小院，房门关着看来探春不在。

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屏风后面一个女人的影子，女人盘着头发，淡蓝色的背影。

唔，原来在家。

悄悄走过去，绕过屏风从后面抱住探春，双手自然伸进衣裳在前面使劲揉了揉。

不想怀里的女人大惊，猛的挣脱出来，回头待看到是贾蓉时脸色陀红。

“蓉哥儿你……”